趁着夜色到来的时候,这一夜的大古村,比往日更加的热闹,所有的人都举着一个火把。
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那些人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也更加的麻木,若不是他们鼻子嘴巴间还吐出了呼吸,只怕就和那行尸走肉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在这些举着火把的人当中,四个人抬着一个轿子,轿子里面坐着一个披红挂绿,脸上甚至被涂了红粉的小孩。
而这个小孩就是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个有些孤僻的小朋友小木。
小木只是一个尚且只有五岁的小孩,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火把的映衬之下,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可若是仔细的看,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当中,还是夹杂着恐惧。
小木是一个小孩,却又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小孩,生长在大古村,让他较之同龄的小朋友更加的成熟,也更加懂很多其它的东西,比如他清楚的知道他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可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整个村子里只有他这一个小孩,神明要年轻生活的血肉作为祭祀,就只有他这一个选择。
所以在小风问他,为何不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玩耍的时候,小木会回答,没有其他的伙伴。
在小木更小一些的时候,其实他还有一个伙伴,比他大上了一岁。
可是就在和今日同样的场景当中,小木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那个小伙伴在烈日炎炎当中,被烧成了惨烈的白骨。
为了村子里所有的人活下去,为了平息神明的怒气,小木也将和他的小伙伴一样。
最德高望重的村长端着一杯水,走到了小木的面前,眼睛中慈祥而悲凉,麻木而绝望:“小木,听舅舅的话,乖乖的把这杯水喝下去。”
小木记得,在他的那个小伙伴被烧死之前,也喝过同样的一杯水,喝完了就什么也记不到了。
这是村子里的人最后的慈悲,让他们在昏睡当中离开。
喝下水的小木,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睡着了的小孩被两个大人捆绑在了堆着高高柴火的木桩上。
木桩周边围着的那些举着火把的人,人群中走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这一个是小木的亲生兄长。
大木手上同样拿着一根火把,心中带着对弟弟的不舍,要是可以,他恨不得替弟弟而去,是他这样一副腐朽的身躯,是不会得到神明的宽恕的。
大木的火把点燃了柴火,火很快的熊熊燃烧了起来。
被这烈焰大火包围着的,是在木桩上依旧处于昏睡当中的小木。
周边站着的那些人,有的是他至亲的亲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邻居,这些人不管再怎么不忍心,也必须得亲眼目睹着他被烈火燃尽。
就在火苗快要烧到小木的袖子的时候,突然的,一阵狂风吹了过来。
呼啸而至的狂风带着一股夹杂着的狂怒,瞬间熄灭了熊熊燃烧火焰。
火焰燃尽过后,两个人出现在了火堆当中,谢则抱起了依旧处于昏睡当中的小木,月流音冷冷的看着这群麻木的人。
“一群愚昧无知的蠢货,你们以为你们所谓的活人祭,能够消除你们身上的诅咒吗?简直是笑话。”
“你们两个外乡人为什么打断我们的祭祀,不管你们知道些什么,放下小木,现在立马从我们村子离开。”村长一双老眼冷冰冰的瞪着他们。
“可笑,看来你们的愚昧无知全部源自于你们内心当中的可怜可恨,生之为人,却比禽兽不如。”月流音冷眼看着这群人,手上一扬,又是一阵狂风刮过,这一次熄灭了这些人拿着的火把,“我倒要看看你们所祭祀的那位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些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身体被定在原地,又自动的让出一条路来,那两个外乡人抱着小木,走进了他们所畏惧而又敬畏的神庙当中。
在大古村有一座神庙,这座神庙也是五十年前建立的,大古村的人想要得到神明的宽恕,便建了这座神庙,每年都会选择一个鲜活的生命用作活人祭,在神庙的面前献给他们所恐惧而敬畏的神灵。
月流音一脚踹开了神庙的门,这座神庙修得有些宏伟,神庙当中只摆放着一座神像。
而这座神像是用黄金打造的,黄金打造的神象是一个表情威严,仿若怒目金刚一般的形象。
可可笑的是,从走进来月流音就感觉到了,在这座神像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神灵的气息。
更甚至于,这一座神像的周边,还夹杂着一股怨气。
谢则将抱着的小木放下,走向了月流音,同样的看上了高堂之上的神像:“神并没有原谅他们,也没有接受他们的供奉。”
“那些人恐怕还不知道这个真相,真是可笑而可怜,拿身边的亲人做活人祭,看着亲生的骨肉被活活烧死,却不知道他们所做下的这一切只是白费功夫。”说到这里,月流音冷笑了一声,“不,倒也不算是完全的白费功夫,至少他们成功的用他们的愚蠢缩短了他们原本就脆弱的小命。”
“阿音,你看出了什么?”谢则从走进来就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但尚且还不清楚这股气息的来源是什么。
月流音讥笑:“这一座神庙根本没有神,就算是有也是一个怨灵化成的神。在那些人被神诅咒的五十年的时间里,那些蠢货为了化解这个诅咒,选择活人祭,那些被活活烧死的人,灵魂虽然离开了这个地方,但他们死之前所留下的怨气却留在了这里。”
“这些怨气经过一年又一年的积累,在不断的放大,直到如今已经形成了怨灵,今日若不是我们两个来了,那个小孩真的被他们烧死,只怕根本用不着神的诅咒,这些人就会在怨灵的怒气之下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