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不公平!为什么它可以上桌,我不可以?
寒风像调皮的孩子偷偷卷起肉菜的香气和火光的温暖逃跑。
锅里的汤还在咕嘟,白雾裹着肉香、腊香、菜香漫了满室。李择天喝了口自酿的米酒,脸颊泛红:“今年收成好,锅里啥都有,比往年强。”王兰给路雨碗里添了块肉:“一家人在一起,吃啥都香。”
路雨咬着那口浸满汤汁的腊鸭腿,看着李择天和王兰眼角的笑纹,“是啊。”他现在心中无比的温暖。
与此同时,另一户人家——
王家宅院的正厅里,铜火盆烧得正旺,映得八仙桌上的菜肴冒着热气:酱色的酱鸭、油亮的糟鱼、琥珀色的酿藕,层层叠叠堆到桌沿,中央一碟清炒菘菜,碧莹莹的叶片上凝着油珠,像块刚从溪水里捞起的翠玉。
王敬之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捻着花白的胡须。他自束发时便跟着父辈侍弄田亩,如今虽已将城外百亩菜圃交予儿子打理,舌尖上辨菜的功夫却半点未废。此刻竹筷挑起一片菘菜叶,刚触到舌尖,原本松弛的下颌线忽然绷紧了。
“嗯?”齿间脆响过后,一股清甜涌上舌尖。
他又夹一筷细嚼,眉头渐渐拧成个疙瘩,烛火在他眼角的皱纹里跳荡。“这菜……”放下竹筷时,瓷碟沿被碰得轻响,“是从后圃东头那畦摘的?”
儿子王承业正给妻子柳月夹菜,闻言抬了头。他在镇里开着家“聚鲜小馆”,每日天不亮就去菜圃挑菜,哪样菜带多少水气、蕴多少地力,比账本记得还清楚。“爹,后圃的露心青上月就罢园了。”他用公筷拨了拨菘菜,“这是柳氏去镇上庙会上收的。”
“是,老爷,我是在庙会小摊上收的,那摊主是经常在夜市摆摊卖炸鸡块,好像叫什么路……路雨。”柳月回忆道。
“路雨?!”王敬之的眼睛猛地亮了,像被烛火燎了一下。他记得这名号,经常有个年轻小伙来买种子,那人好像就叫路雨。
他只觉这小子对种菜有诚心,他很欣赏那小子的对种菜这一番热忱。时常还赠送他一些种子呢。没曾想……他既能种出那么脆甜爽口的菜来……
“承业,你尝尝。”王敬之往儿子碗里夹了一筷。王承业嚼了两口,喉结动了动,忽然搁下筷子:“这脆劲,后味带点甘,竟比去年从散州收的还正。”他开馆子十年,知道有些滋味是调料煨不出来的,全凭菜根扎在地里时,吸足了日月精华。
王敬之的手有些发颤,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滑过喉咙,倒让那股菜香更分明了。
“小竹村……”王敬之忽然拍了下大腿,椅脚在青砖地上刮出轻响。
远处传来零星爆竹声,王敬之望着那碟菘菜出神。烛火映着他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三十年前,他也是这样对着一碟新收的菘菜,跟父亲说“这菜得让更多人尝到。”没曾想半生过去,竟在个农家小伙种的菜里,尝见了当年的念想。
“要是他也来我家菜园种菜就好了。”
此时的路雨撸着猫,鼻子发痒,打了两个喷嚏,惊得粽子立马从他的怀里跳走了:“哎呦,谁在想我呀?”
…………
大年初一,路雨也不去摆摊了。昨天收摊时,将这个消息告诉熟客。
一大清早,竞然收到了客人送过来的礼物。这两位客人特地从镇上跑的,把路雨吓一跳。
“哈~”路雨打着哈欠,昨天晚上烟花爆竹吵得他一宿都没睡着,加之两位客人来的特别早,他都还没睡够呢,本想睡回笼觉的。
那想着外头传来王兰的叫喊:“李乐那小子找你。”
路雨出了屋子一瞧,李乐在外面朝他招手:“路哥!”
后面紧着着妹妹李童:“路雨哥哥,我爹娘亲给我买的新衣裳好看吗?”
路雨仔细看,李乐身上穿着粉红色小袄裙,裙裾下面绣着朵朵桃花:“好看!”
“我也觉得特别好看!”李童眼睛笑成月牙。
“你们来找我干什么?”路雨不解道。
“今天大年初一耶,当然是去左邻四舍贺岁讨喜钱啦!”李乐张牙舞爪:“今天我一定要把村里所有的人家都讨完。”
“不是村子里的人都跟你很熟吗?”路雨好笑道。
“不是啊,但是我爷是里正,我厚着脸皮进去说几句吉祥话,不认识的人家又不会打我,没讨到走便是,讨到就是只赚不亏呀。”李乐掐指一算:稳赚!
“我不和你们一起去了,昨晚烟花闹了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呢,现在困的不行。”路雨婉拒了。
“好啊好啊!路哥,听说你在镇上摆摊,赚了不少钱,那么弟弟我可不可以讨一些喜钱呢?”李乐搓手谄媚道。
“好小子,逮着人就想薅钱是吧?”路雨本回屋睡觉,听到他话锋一转图穷匕见,笑了。
卷饼锐评:你要是有他脸皮一半厚,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给你也行,说几句吉祥话来听听,说的越多,给你的喜钱就越多。”路雨看着他,殷切的眼神,要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