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命”吗?
“师尊,若此事决定权在弟子……”江湛川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无意干涉他人之因果,想去想留皆随他心意吧。”
说完这话他忽然觉得有些心虚,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身侧被他强行干涉了因果的大佬,所幸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的干涉究竟是打破了因果,还是变相促成了因果?“命”这东西,他一时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那便依你。”师尊点了点头,“我见完你们,再去见他一面好了……不过我还有些话想与你们二人分别交代,你们谁先来?”
江湛川还是照例等了一会儿,见大佬着实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先开了口:“弟子先来吧。”
他牵着大佬走出门口,又回到室内轻轻关上了门。
“师尊有何指教?”
“其实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是想给你一样东西,若是需要时,你大可使用它,或许对你会有所帮助。”
师尊从衣服的夹层中缓缓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它从师尊的手上腾空而起后,飘向了江湛川的手掌。
江湛川伸出双手恭敬接过,却见这瓷瓶上面贴着张红纸,红纸上赫然写着三个黑色的大字:“合欢散”。
……?!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师尊这是送了他一瓶……春天的药?咱们这儿还是正经仙门吗?不会误入合欢宗了吧??
“这……”他把药瓶捏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正对上师尊平淡如水的目光。
“嗯,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此乃天尊所赠之物,我只是依祂的指示行事。”
江湛川呆滞了一瞬,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儿的人随随便便往身上扎什么“情感复苏剂”都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对这种药毫不避讳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里就是一个把人和情感给统统物化的鬼地方。
不过于江湛川而言,他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用这玩意儿的,他不能,也不想再把大佬给当成工具了,他也不想把自己的情感给当成工具。
再说大佬是个男的,他也是个男的,他们俩……作为一个已经活到这把年纪且心智正常的成年男性,说自己连一点基本生理卫生常识都没有那也太装了,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
但江湛川不太敢想象这个画面……
退一万步,不,一亿步来说,就算他不是完全接受不了和男的干这种事儿,大佬可不一定能接受得了,到时候药效一过,别说友谊的小船了,就算是航母都得沉了。
就算真要培养感情,也不是这么培养的啊!而且为了一时而断送未来,就算从理智的角度来说也不可取。
江湛川别过了师尊,现在轮到归鸿进去了,他就斜着身子倚在门框上等他。
师尊会和大佬说什么呢?该不会也给他送这东西吧……江湛川把耳朵贴在墙上半天,无奈这墙隔音奇好无比,他什么都听不见。
不一会儿,归鸿就推开门走了出来,看似心事重重地靠在了另一边儿的门框上,江湛川轻轻伸手把发带另一头递给了他,他不作声地握住。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杵在门两边儿,仿佛在扮演一条沉默的马拉松的终点线。
“我不会对你用那个东西的。”江湛川酝酿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口,“那个……先跟我回家吧。”
此刻太阳已经彻底没入了地平线之下,走廊上挂着的壁灯一时还没有开起来,他几乎看不清归鸿的脸,只听到他低声“嗯”了一句。
“那就回家吧。”
景鸿把自己手里的瓶子握得更紧了,虽然失去了视力,但是副本的设定让他无师自通了盲文,瓶身上的小凹槽仿佛就是给他量身定做的。
那上面也是三个字。
断肠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