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生被庄寻放药箱的声音吓了一跳,继而翻了个白眼,捂着胸口顺气,并哀声道,“官爷唉,这病人还没瞧上,我倒要被您先唬出病来哩!”
听罢,哪知大理寺少卿丝毫没表现出一点关心,更是一记眼刀过去,狠狠打在灰衣老头身上。
陶青生这才有所收敛,“得得得,这就看、这就看!”
老头推开扶着他的言思鹤,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站直身后,理了理缝着补丁的灰色袖袍,这才大步上前去拿过药箱。
“不急哈,我先给他把把脉。”他边说着,边打开药箱,翻出了脉枕。
陶青生走到了楚茫躺着的榻边,看了一眼榻上人目前的状况,他捋了捋下巴处尖长的白须,又摇了摇头,遂才坐下身去,阖眼静心为人把起了脉。
庄寻和言思鹤各自站一旁等待着,一时间屋内落针可闻,但庄寻心下本就一直为楚茫着急,安静的氛围没持续多久,他就最先受不住了。
“你脉好了没?他到底怎么样了?”
言思鹤默默的转眸看了他一眼,闻言,陶青生也睁开眼来。
他瞥了一眼庄寻,收回把脉的手,接着连连摇头,哀叹道,“完喽、完喽。”
继而又站起身,将食指和中指并拢,直指玄衣侍卫的方向走去。
陶青生面上严肃起来,几步路就连连训斥,“你这后生,是怎地照顾你家主子的?竟让人受凉至此!
“还有那手伤和腕伤,你这当下属的唉,可行行好上点心罢!如今他寒气入体,这遭又是要赔了身子!”
“你也别怪老夫我说话难听啊,实话告诉你吧,你家主子要是再如此往复几次,就是医圣来了都活不过几载!”
言思鹤亦被训得低下头去,不敢反驳,“是我照顾不周,等殿下醒后自去领罚。”
陶青生翻了个白眼,甩了甩手,“去去去!谁管得着你这些。”
庄寻在一旁被这意外的一幕弄得懵神,有一刻觉得这老头的话都是在训斥他的感觉,但他很快回神过来,听着人说起楚茫的病如此严重,心下更是火急。
看着老头张嘴还想训斥的意思,他及时吼了一声,“够了!”
“现下当务之急是先医病,你这老头在这训他有什么用!”
陶青生被吼得一噎,收回手捋着胡须,面对庄寻赔笑着点头,“官爷说的是、说的是,老夫现在就替他医治。”
语毕,他赶忙去翻起了药箱。
庄寻看着他的动作,问,“你要怎么治?”
陶青生从药箱里翻出了一块裹布,走到榻边,解开了裹布上的绳结,在榻沿摊开来才道,“他现下昏迷不醒,寻常烫药肯定是喂不下去了。”
说着,陶青生将手伸向裹布,只见那摊开的裹布中是一排正散发着银光的细针。
他布满褶皱的手指拈起一根来,转着圈道,“只能先施以针灸,将寒气暂且封住,待醒了后辅以汤药好生养着。”
庄寻听罢,抓住其中针灸二字。
即是要施针,那岂不是就要脱楚茫的衣物?
大理寺少卿偏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玄衣侍卫,想起这人,在马车上拦着楚茫腰给人顺背的动作,又想起这人,从楚茫后方俯下身去,贴着人送手炉的样子。
他哪能允许这人再待在此地。
“你出去。”庄寻转过身,对着言思鹤命令道。
言思鹤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蹙眉不解,“大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