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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门票（第2页）

脚步声很轻，但节奏稳定，正朝他们的桌子靠近。莱奥没有立刻转头，只是用余光瞥见一个穿着朴素衬衫、头发花白的大叔端着酒杯走过来。

那人看起来六十岁上下，面容慈祥，眼角的皱纹像展开的扇面。

“原谅我的打扰，先生们。”大叔的意大利语带着浓郁的南方口音，“我只是想向这位年轻的门将表达敬意——欧冠决赛的精彩扑救，圣西罗的奇迹！”

他朝莱奥举杯，笑容真诚。

内斯塔和托蒂礼貌地回应，因扎吉甚至邀请他坐下喝一杯。大叔摆摆手，说不打扰年轻人聚会，但在转身离开时，他的手似乎不经意地掠过莱奥的肩膀。

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片滑进了莱奥外套的口袋。

莱奥的身体僵了一瞬，猫的本能让他几乎要跳起来，但人类的自制力按住了这份冲动。他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甚至朝大叔的背影点了点头，手指却在桌下微微蜷缩。

那晚回到住宿，莱奥锁上浴室门，展开那张纸。

纸正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串看似毫无规律的符号：一个简笔画的眼睛，下面是一组数字“2-7-1”，然后是一个倒三角，三角中央有个小点，最后是一个地址：“ViadeiTribunali，138”。

而纸条背面有一句话：“一场交易，一个商人，两个加托。”

莱奥盯着这张纸反复看了很久。

人类的思维模式有时仍让他困惑，但某种直觉在低鸣——这不是普通的便条。

他想起从罗马下城区回来后，内斯塔和托蒂在车上给他恶补的“人类世界生存指南”，其中托蒂半开玩笑地提过：“在那不勒斯，有些话不能直说，得用别的方式表达。”

他打开手机，试图搜索这些符号的含义，但一无所获。

最后，他只能将纸条小心收进钱包的夹层，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直到凌晨。

第二天下午，莱奥站在巴勒莫机场的出发层，目送内斯塔、托蒂和其他几位队友通过安检。

内斯塔在入口处停下，转身走回来。

他比莱奥略矮几厘米，但气势从不输人。此刻，他伸手按了按莱奥的肩膀，力道很重。

“不管你要去做什么，”内斯塔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保持联系。每天一条短信，报平安。明白吗？”

莱奥点头：“明白。”

“如果有麻烦——”

“我会打电话。”莱奥接过话，蓝绿色的眼睛直视着内斯塔，“谢谢你，小桑。”

内斯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莱奥的黑发，把那缕白色挑发弄得更加凌乱。“照顾好自己，小猫。”

托蒂的告别更张扬一些——一个响亮的拥抱，和一句用罗马方言说的“别惹事，但惹了事记得报我的名字”，引得因扎吉在旁边翻白眼。

“所以，到底要去哪里邂逅浪漫？”因扎吉最后挤过来，眨眨眼，“告诉我们个名字呗，万一你失踪了，我们也好知道去哪里捞你。”

莱奥沉默了两秒，他拿不准要不要说，但最后他含糊地吐出了这个饱含特殊意义的单词：“那不勒斯。”

这个答案让几人都愣了一下。

托蒂和内斯塔对视了一眼，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拥抱了莱奥。

“那不勒斯？”因扎吉扬起眉毛，“好吧，确实是个……有韵味的地方。那儿的姑娘都很有性格。祝你找到想要的‘故事’。”

等队友们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尽头，莱奥才转身离开机场。他没有回酒店，而是直接去了火车站，用现金买了一张前往那不勒斯的夜班列车票。

在站台等待时，他给内斯塔发了第一条短信：「已出发。」

几乎立刻有了回复：「小心点。」

列车在黄昏时分驶离西西里，穿过墨西拿海峡，向北驶向亚平宁半岛的靴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