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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第2页)

赵刃儿离开后的第三日,织坊便迎来了第一批不速之客。

两名身着官服的税吏,带着数名随从,大摇大摆地走进前院,态度傲慢:“奉官府之命,前来征收‘无忧织坊’的商税。经查,你坊近月盈利丰厚,需缴纳税金五百贯,两日内缴清,不得拖延!”

谢二娘负责接待,闻言顿时慌了神:“五百贯?这也太多了!我们织坊还要施粥赠衣,哪有这么多现钱?”

“少废话!”为首的税吏眼睛一瞪,“盈利翻倍还想偷税漏税?这税金是按规矩核算的,一分都不能少!若逾期不缴,便查封工坊,扣押货物!”

谢二娘连忙派人去请杨静煦。杨静煦赶到时,正看到税吏在厅内颐指气使,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与对赵刃儿下意识的依赖,走上前躬身行礼,语气从容:“公人息怒,我姓杨,是织坊的账房,负责核算收支。关于税金之事,还请容我细说。”

她让谢二娘去热了一壶饮子,待税吏落座后,缓缓道:“我坊虽盈利尚可,但大半盈利都用于扩建工坊、加盖住房,剩余钱款尽数投入粥棚与寒衣店,施粥赠衣惠及数千流民,此事洛阳城百姓有目共睹。官府鼓励善举,按律可减免部分赋税,还望公人通融。”

说着,她取出账本,一一指给税吏看:“这是扩建工坊的支出,这是施粥赠衣的账目,每一笔都有据可查。若真要查封工坊,城内外近千流民将无衣无食,恐生事端,到那时公人只怕也难辞其咎。”

税吏翻看了账本,又听杨静煦言辞恳切,且句句切中要害,神色渐渐缓和。杨静煦见状,趁热打铁道:“我坊愿缴纳两百贯税金,既尽了商户的本分,也能留存资金继续行善。日后织坊壮大,必不会忘记公人今日的体恤,定会为洛阳百姓多做实事。”

税吏沉吟片刻,权衡利弊后点头道:“也罢,看在你们行善积德的份上,便准你所请。两百贯税金,明日午时前至民部缴清,不得有误!”

“多谢公人体谅。”杨静煦接过谢二娘递来的银粿子,轻轻放在税吏手中,“天寒地冻的,还劳烦几位跑这一趟。小女子不便外出,只有这点心意,请公人们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税吏掂了掂银粿子的分量,脸上终于露出真切的笑意:“杨娘子客气了。既然织坊确有难处,我等回去自会向上峰说明。”

待税吏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谢二娘立即关上院门,长舒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娘子,你方才真厉害。是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们怕是要被硬生生讹去五百贯。”

杨静煦却笑不出来,两百贯对如今的织坊而言,也是一笔巨款,几乎掏空了近期的流动资金。她望着账本上的数字,心中愈发迫切地期盼赵刃儿能早日带回原料与订单。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裴雁得知织坊原料紧缺的消息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立刻开始暗中布局。她动用裴家在洛阳布市的势力,联络所有经营麻原料的商户,威逼利诱道:“谁敢将麻料卖给无忧织坊,便是与我裴家为敌。日后在洛阳布市,休想有立足之地。”

裴家在洛阳根基深厚,商户们迫于其势力,纷纷不敢再与织坊交易。贺三郎跑遍了洛阳城的大小布市、货栈,甚至辗转到周边县城,竟无一家敢卖麻料给他们。有相熟的商户偷偷透露:“不是我们不愿卖,实在是裴夫人发了话,还派了人盯着,我们要是敢卖给你们,店铺都得被砸了!”

消息传回织坊,众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第八日清晨,负责原料库房的老织工匆匆来报:“杨娘子,库存的麻料只够五日生产了!若原料再供应不上,八十多台织机,怕是要全部停工!”

织工们闻讯,纷纷围了过来,脸上满是焦虑与不安。一名年轻织工急得眼圈发红:“杨娘子,可不能停工啊!我家里还有生病的老母,全指望我的工钱买药呢!”另一名织工也附和道:“是啊,停工了我们吃什么?流民们还等着我们赶制寒衣呢!”

粥棚与寒衣店的负责人也匆匆赶来:“杨娘子,寒衣已经断供三天了,城外的流民越聚越多,都在问什么时候能领到新的寒衣,我们都快招架不住了!”

杨静煦站在工坊内,看着一排排即将闲置的织机,听着众人的哭诉与担忧,只觉得肩上的担子重如千斤。

她走到原料库房,看着空荡荡的货架,心中一阵发凉。原料告急,意味着织坊停工,织工们断了收入,流民们没了寒衣与热粥,她们辛辛苦苦创下的一切,都可能前功尽弃,毁于一旦。

裴雁这一手,无疑是釜底抽薪。杨静煦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赵刃儿,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带着原料回来,救救织坊,救救大家。

此时的运河之上,货船正顶着寒风前行。赵刃儿立在船头,望着滔滔河水,手里握着那个编织着祝福的络子。她抬头望向北方,眼中满是思念与牵挂。

一南一北,运河两端,两人隔着千山万水,心中却系着同一间承载着她们共同心血的织坊。

每当夜深人静,杨静煦总会对着南方星空出神,仿佛能看见赵刃儿在灯下核对账目的身影。而赵刃儿行船途中,也常望着北方明月,想着杨静煦是否又为了织坊熬到深夜。这份绵长的牵挂,成了支撑杨静煦独当一面的勇气,也成了催促赵刃儿日夜兼程的念想。

运河的水载着南来北往的舟楫,也载着两地相思,在月光下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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