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常悦的话,慕晨用手抚弄着额头。她分不清究竟是因为额头滚烫才显得手心冰凉还是本身,还是因为手心冰凉才显得和头滚烫,只知道此刻的自己慌乱且烦躁。
“姐,你别生气,我说说她。她这不是刚来没多久嘛,上周又去培训去了,我还没来得及管,是我的问题,我再给她们培训一下。”慕晨言语恳切,但语气却不似寻常温和,语速很快甚至不敢有停顿,紧接着又补充道:“刚才我看了一下,她业务学得还不错,你要处理的那个活,我登了你的系统检查了一下,她完成得非常好,完全没有问题。”
“活不活的都是其次,那么点儿活多简单,交给谁谁都能做明白。就算她处理不明白,我也能自己处理。”常悦依旧趾高气扬,继续说道:“但她那个态度肯定不行,你也不用护帮她说话。她要是不服管教,我指定有我的办法收拾她。”
慕晨一脸黑线,啥漂亮话都让常悦说了,但活却是一点也不干呐!还总是把手伸得这么长,一个市场营销部的居然把手伸到客户服务部来。
“是是是,姐。但确实是我的问题,我最近就是太忙了,管理上有点儿松懈了,我肯定好好管,你放心。你也别跟她生气,咱因为这事儿,伤了身体不值得。”慕晨心里怨怼着,但嘴上依旧不得不捧着常悦,祈祷着尽快把常悦的怒火从林溯身上引开。对于常悦这个听不得实话的情绪巨婴,慕晨好不容易熬到了可以不用惯着的情况,结果现在又得重新当祖宗似的供起来了。
“这是我,这要是换成顾客,一投诉一个准,到时候你怎么办?”常悦的语气略显缓和,继续说着:“晨晨,你检查了吧?她弄得真没问题啊?”
“嗯,对,姐,我看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全都弄对了,而且也没有漏填项。放心吧,姐!”慕晨翻了一个白眼,接连应和着。
“那行了,那姐这头还有事儿呢,你好好管管她,她要是不服管,姐给你想招儿收拾她。”常悦在电话那头嚷嚷着。
“好嘞姐,我知道啦,不用担心啊,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姐,你先忙着。”慕晨想象着常悦在电话那头张牙舞爪的模样,略显低位地打着招呼,挂断电话。
慕晨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撑着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还沉浸在刚刚的慌乱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入企四年多,最大的感悟便是企业中有两种一定不能得罪的人:一种是真小人,另一种就是伪君子。而常悦就是真小人。常悦才不会君子报仇,如果与她结下梁子,她定会让人领悟到千里追踪。
林溯经过办公室时,看见慕晨撑着头愁眉不展的模样,主动搭话道:“晨晨。”
慕晨偏头,沉默地看着林溯,良久才开口,语气里参杂着委屈道:“溯姐,以后尽量别跟常悦正面冲突好不?”
“咋了?她说你了?”林溯快步走到慕晨的办公桌前打探着,语气中似有不悦,眉头微蹙。
“没有,我就是怕她找你麻烦。”慕晨摇了摇头,脑子里还是万千思绪纠缠不清的状态。
“找呗,我看她能找什么麻烦,我又不怕她。”林溯不以为意地说道。
慕晨抬眸望着林溯,眼底有一丝落寞,轻声说道:“我真的是好意,她这个人真的非常坏,和她起冲突她一定会报复的,你相信我。”
“她报复她的呗,艹,我好好干工作,我看她能把我怎么着?”林溯语气中能听出些激动,但依旧是耷拉着眼皮,没有任何表情。
“溯姐,我希望我们几个能一直快快乐乐上班,快快乐乐下班。”见劝说林溯无果,慕晨略显疲惫,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林溯的出现给了她面对疲惫生活的力量,一想到有失去林溯的风险,她便像是被掏空了身体一般丧气。
“我知道呀。”林溯脆声应着。
“在你来之前,我本来一直想辞职,但是你来之后我就觉得上班也挺有意思的,我能再坚持坚持。”慕晨声音轻柔,却没有什么温度,听不出情感。
林溯抿着嘴角,淡淡开口说了一句:“我知道。”
慕晨没有再多说什么。林溯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绝不是不听劝,只是不喜欢被管教。所以慕晨只能适可而止,她不想让林溯觉得被束缚。
下班前,林溯再一次经过慕晨的办公室,她用舌头打了个响,试图吸引慕晨的注意力。
慕晨表情木木地看向林溯,随即浅浅一笑,林溯觉得慕晨看上去像是有些古怪,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慕晨摇摇头,垂眸淡淡道:“没事。”
林溯沉默地回到自己的工位,而慕晨则继续握着鼠标,紧盯着显示器。
下班时,慕晨依旧提不起什么兴致,同大家一一道别后,她独自坐在办公桌前加班。
一整个下午她的脑子里都乱乱的,她担心常悦会对林溯做什么,毕竟常悦很少会明确表达想要收拾某个人,大多时候都是采用煽风点火,借刀杀人之类的策略,辗转中伤了某人之后,再装出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这还是常悦第一次,明确说出“收拾”。
她给张双订了份外卖,自己则简单地洗漱后就钻进了被窝。
这一晚,她的梦乱糟糟的,一次又一次醒来,迷迷蒙蒙。
-
之后的几天,慕晨总是警惕地捕捉着关于常悦的所有消息,见常悦似乎没有什么行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心情也渐渐缓和了过来。
午饭后,梁恬值班,杨骁毅买了一袋冰糖葫芦,分给大家人手一串,便独自外出了,休息室里只剩下黄琴柳一个人。
“晨晨,给。”林溯拎着她的那串冰糖葫芦,递到了慕晨的面前。
慕晨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冰糖葫芦,又看了看林溯的那串,疑惑着抬眸望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