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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海疆迷雾与铁皮渔船（第2页）

这问题有些咄咄逼人。盛知意神色不变，微微笑了笑：“张顾问说笑了，我哪算什么行内人。只是对历史和探险有兴趣，跟着吴邪哥来长长见识，路上也能搭把手。”她语气自然，将“外行”的身份摆得很正，既避免了深入盘问，也降低了对方的警惕。

张顾问似乎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还想再问，吴邪已经接口道：“张顾问，我们还是先说说现在掌握的具体情况吧。那四个可能的海域都在哪里？有什么特征？”

阿宁铺开一张海图，指点了几个用红笔圈出的区域，开始讲解搜索计划。张顾问见状，只好暂时收起话头，也凑到图前，时不时插话补充一些关于明代海葬习俗、沉船可能形态的学术观点。他的知识似乎确实很渊博，但言谈间总透着股掉书袋的卖弄感。

盛知意安静地听着，目光在海图和舱内那些专业设备之间移动。她能感觉到这个“海洋资源开发公司”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其装备的专业程度和行动效率，远非普通打捞公司可比。而三叔不惜担保借调他们的力量，那所谓的“海底墓穴”里，恐怕不止有古董那么简单。

船身猛地一震，发动机的轰鸣声加大，窗外的码头景象开始缓缓后退。渔船启航了。

最初的航行还算平稳。盛知意站在狭窄的船舷边，望着逐渐远离的陆地。海风带着咸腥气息吹拂着她的头发，湛蓝的海面在阳光下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天空高远。如果不是肩负着寻找失踪者的沉重任务，这几乎可以算是一次惬意的海上之旅。

然而，大海的脸色说变就变。

不知何时，天际积聚起了铅灰色的云团，并迅速连成一片厚重的乌云，向着海面压来。阳光被吞噬，原本碧蓝的海水变成了沉郁的墨绿色。风势加强，推动着海浪逐渐隆起。

“要变天了！”船老大在驾驶室里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喊道，“都回舱里抓好！”

话音刚落，一个更大的浪头打来，船体剧烈地左右摇晃，同时伴有失重般的前后颠簸。盛知意差点没站稳，赶紧抓住旁边一根冰冷的铁管。雨水开始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很快就连成一片雨幕。海天之间一片昏暗，只有波涛翻滚的白色浪尖偶尔划破深色的海面。

船舱里，张顾问脸色有些发白，紧紧抓着床边的栏杆。吴邪也眉头紧锁，透过起雾的舷窗望着外面恶劣的天气。阿宁倒是神色如常，检查着固定物资的绳索。

“这风浪……不影响搜寻吧？”吴邪问。

“会有些麻烦，但船老大经验丰富，只要不是台风，问题不大。”阿宁回答，“而且这种天气，某些海底地形变化引起的涌流异常，有时反而更容易被有经验的渔民察觉。”

船在波涛中艰难前行，像一片树叶被巨人随意抛掷。盛知意感到胃里有些翻腾，她努力调整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在稳住身体上。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逐渐适应这种颠簸节奏时，船舱外忽然传来船员们一阵急促而高昂的呼喊，用的是她听不懂的方言，但语调中充满了惊疑。

阿宁神色一凛，侧耳倾听，随即快步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吴邪和盛知意也跟了过去。

透过迷蒙的雨雾和起伏的浪涛，在船只左舷方向，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比浪头更高的黑影。它随着波涛起伏，时隐时现，形状……像是一艘船的轮廓。

“他们说什么？”吴邪问。

阿宁盯着那个方向，眉头微蹙：“他们说……看到一艘船。”

这时，船老大面色凝重地走过来，用生硬的普通话对阿宁说：“那边，好像有船出事。按规矩，得过去看看。”他指了指海图上的某个不成文的规定区域。

阿宁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在海上，遇到可能遇险的船只前去查看几乎是铁律。

渔船调整方向，破开风浪，向着那黑影驶去。这段航程更加艰难，船头一次次劈开高大的浪墙，咸涩的海水如同瀑布般浇灌在甲板上。盛知意紧紧抓着固定物，心跳随着船只一次次冲上浪峰又跌入浪谷而加速。

随着距离拉近，那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确实是一艘船，但样式非常古老，高大的桅杆光秃秃地立在雨中，船身似乎是一种深色的木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它静静地漂泊着，随着海浪轻轻摇晃，船上没有任何灯光，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爬上了盛知意的心头。这艘船出现的时机和位置都太奇怪了。而旁边，张顾问不知何时也凑到了窗边，伸着脖子往外看，嘴里喃喃：“这船的样式……有点意思啊，看那船首和桅座，不像近现代的工艺……”

就在渔船即将靠得更近，几个船员已经准备抛出缆绳和钩爪时，船老大突然死死盯住那艘古船，脸上血色褪尽，猛地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大叫！

紧接着，其他看清情况的船员也像炸了锅一样，纷纷后退，脸上写满了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端不祥的东西。他们的本地话呼喊声中，“鬼”、“死人”、“瘟疫”之类的词汇反复出现。

阿宁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离窗边最近的吴邪和盛知意的手腕，厉声道：“别看！别回头！千万别看那船！”

她的手指冰凉，用力极大，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紧绷。

“那到底是什么？”吴邪被她拉得后退一步，惊疑不定地问。

阿宁深吸一口气，挡在他们和舷窗之间，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船老大和惊慌的船员，然后看向吴邪和盛知意，一字一句地说：

“是鬼船。一条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