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用肩膀撞开莱昂,对方识趣地离开,后场的队友们拍拍他们的临时门将以示安慰。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站在门前都不会改变结局。第一下扑出点球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有注意到狡猾的莱昂是防守的不足。
队长奥利弗·爱空没有废话,直接抓起玲王的左手腕,隔着厚厚的手套快速捏了捏几个关键位置。“骨头应该没事,韧带可能拉到了。”爱空沉声判断,然后盯着玲王,“能动吗?还能坚持吗?不行不要硬撑。”
玲王试着活动了一下左手,刺痛感明显,但手指还能勉强弯曲。“有点怪,但能坚持。戴着手套有点固定作用。”
“好。”爱空用力点头,重重拍了一下玲王没受伤的左肩,“你守近角,尤其防他们快速低平球传中。远角和高球交给我。沟通靠喊,手势也行。”
忙着恐吓莱昂的二子一挥经过球门时停了下来,厚重刘海下的大眼睛看了看玲王过大的手套,又看了看他沾着草屑的脸,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重吗?”
玲王愣了一下:“手套?有点。”其实肩膀上压力也挺重的,他不想德国队在最后几分钟绝平。
“哦。”二子应了一声,沉默了两秒,然后补充道,“……下次,我会挡在他前面。”很显然,他说的是莱昂,这孩子还在为自己刚刚被对方轻松过掉造成丢球而耿耿于怀。
洁世一没有靠近球门,他站在中圈弧附近,远远地朝玲王举起一只手,五指张开,然后用力握成拳。一个清晰的手势:坚持住,等待反击机会。我会找到空隙。玲王朝他微微颔首。无需言语,他们共享着同一种在绝境中计算可能性的思维方式。监控室见证。
裁判鸣哨,德国队中圈开球。最后的十多分钟地狱防守正式开始。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守这座摇摇欲坠的球门。玲王无视了笑眯眯鼓掌的内斯,转身面向自己的队友,用力拍手:“集中!防守站位!5-3-1,记住!”
清晰的指令传遍半场。
德国队的攻势如同涨潮,几乎全部压在日本队三十米区域内。但日本队的5-3-1铁桶阵展现了惊人的韧性,爱空的指挥,雪宫与冰织在中场的扫荡以及全员不惜体力的奔跑补位,让德国队的渗透屡屡碰壁。
这么难看的摆大巴战术绝对不是绘心甚八希望看到的,但他们还有得选吗?比赛进入最后七分钟,补时阶段。比分仍是2:2平,日本队少一人作战。
进攻重心不可避免地再次倾斜向莱昂·科内茨。他比任何人都更躁动,更频繁地回撤要球,试图用个人能力撕裂日本队不断压缩的防线。“冷静,小子,冷静!”凯撒低声警告他,“别犯病!”
莱昂在禁区弧顶偏右位置接韦伯分球,在雪宫剑优封堵上来之前,直接起左脚大力抽射!足球直奔球门右上死角!
这一次,站在门前的玲王没有试图扑救这个理论上的死角——他的左腕伤势和临时门将的技术局限让他清楚那不可能。他只是稳稳站在靠近右门柱的位置,赌一个概率。
“砰!”足球狠狠砸在横梁与立柱交界的外沿,弹出了底线,看台上响起德国球迷巨大的叹息和日本球迷劫后余生的惊呼。
“哈!”不远处,米歇尔·凯撒嗤笑出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附近的德国球员听见。他一边慢悠悠地走向禁区准备角球,一边用德语对身边的内斯嘲讽道,目光却斜睨着莱昂:“看见了吗?神一场鬼一场的经典戏码。这就是为什么他永远成不了第一点球手,连这种必进球都能踢飞。”
“勒沃库森生产了这种玩意儿,却不肯修一修他的脑子。”内斯摊手。莱昂听到了,他背对着凯撒低头狠狠踢了一脚草皮,肩膀的线条绷得死紧。
德国队角球开出,被国神炼介奋力顶出禁区。二点球被德国队控制,再次组织。莱昂在禁区左侧接到传球,面对乌旅人的贴身防守,他做了一个极其逼真的向内切假动作,突然将球向外一拨,晃出半个身位,紧接着用右脚兜出一记弧线球,直挂球门远角。
这脚射门更加刁钻,带着强烈的旋转。玲王迅速横移,判断对了方向却不盲目起跳。他冷静地观察到球的旋转轨迹似乎有些过于追求角度,可能会偏出?他的判断几乎正确。足球绕过人群,却最终擦着远端立柱外侧,滚出了底线。
又一次!
“该死!”莱昂忍不住低吼出声,双手懊恼地抱住了头。凯撒的嘲讽这次更加直接,他朝着莱昂的方向耸了耸肩,摊开手,做了个“你看吧我就知道”的口型。至少米歇尔先生在国家队的队内第一点球手位置不会被动摇。
第96分钟,最后一次进攻机会。德国队后场长传,莱昂在禁区线外背身倚住国神,艰难地将球停下,未等调整,在国神和补防的二子关门之前仓促转身强行起脚。又是一记发力不完全角度也一般的低平球抽射,直奔球门中路。
体力耗尽而又手腕疼痛,精神高度紧绷的玲王,此时反而进入了某种绝对专注的Flow状态。他没被莱昂前两次离谱的射门表现迷惑,依旧死死盯住来球。球速很快,但线路清晰。
玲王迅速降低重心,用相对灵活的右手,以及整个身体作为屏障,稳稳地将球抱在了怀里!扑救动作堪称标准。至少对于临时门将而言。
巨大的安全感瞬间传遍全身。他立刻蜷缩身体,将球牢牢压在身下,然后——及时地抽筋了。痛苦的闷哼从玲王喉咙里挤出。他抱着球,整个人侧躺在草皮上蜷缩起来,右手捂着大腿,身体微微抽搐,脸上瞬间布满痛苦表情。
离得最近的队长爱空第一个冲过来,脸上写满用力过猛的焦急,他单膝跪地,大声朝场边喊:“队医!14号抽筋了!”同时用手势示意其他队友挡住试图上前催促的德国球员。
洁世一立刻跑向边线,对着第四官员大声交涉,指着倒地不起的玲王,表情严肃。
千切豹马和冰织羊则迅速挡在了最前面,隔开了莱昂·科内茨和米歇尔·凯撒。莱昂还想上前查看,眉头紧锁,表情复杂。凯撒则抱着胳膊冷笑地看着这一切,显然看穿了这套把戏,但他也清楚,只要裁判没表示,这就是合理的拖延。
裁判跑过来看了一眼表情痛苦的玲王,又看了一眼急得满头大汗的爱空,最后瞥向场边慢吞吞提起医疗箱的日本队队医。他叹了口气,挥手示意队医入场,同时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绘心甚八在场边看着痛苦的玲王和忙碌的队友们,抬头与帝襟杏里相视叹气:“这群小混蛋。”
队医煞有介事地检查了一番,喷了点冷冻喷雾。客队球迷区响起了极度不满的嘘声,玲王在搀扶下艰难起身,试探性地活动了一下大腿,脸上依然带着忍痛的表情,缓慢地将球放在小禁区线上,大脚开出。
此刻,第四官员已经举起了补时结束的电子牌。裁判看了一眼,终于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2:2战平,比赛结束。尽管没有预料中的绝杀时刻,不过精彩程度毫不逊色。
他看向不远处,德国队正在退场。莱昂·科内茨走在最后又一次回过头,眼神穿越纷乱的人群,直直地看向玲王。玲王迎着他的目光,这次他主动抬起了自己那副脏兮兮的守门员手套,朝着莱昂轻轻晃了晃。
你的射门,我没收了。
然后他转身走向正在欢呼和拥抱的队友们,将手套脱下,扔在一旁。毫无意外地,御影玲王是这场比赛的焦点人物——尽管他本人可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引人注目,不过那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故事了。
还好是友谊赛,他吐舌,只不过一切结束后可能要变成友尽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