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洛,你还没洗好吗?”
大家都收拾好好一会儿了,唯独往常一直很效率的切洛,这次却还在里面磨蹭,罗马青训出身的小孩奥卡卡被叫来更衣室找他。
切洛正在座位上躬着身,胳膊肘撑在大腿上发呆,底下就裹着条浴巾。他洗完澡出来没吹头发,现在已经自然风干到不再滴水了。
“嗯?”切洛听到奥卡卡的询问才回过神,“抱歉,斯蒂法诺,我只是刚才有点累了,休息了一会儿。能麻烦你叫大巴再稍等我一会儿吗?”
“没关系,切洛,我会跟大家说好的。”
奥卡卡是个机灵的小孩,他留意到,切洛说话从来没这么客套、这么标准过。
而且,之前每次赢球赛后,切洛都是话最多最欢快的那个人,今天他却异常沉静。
他准备跟队长托蒂交代一下。
托蒂果然回来看切洛了,“切洛!”
切洛听见时,正刚收拾好情绪,把T恤往身上套,
“啊,弗兰切,”
切洛一边分心回话,手上还一边着急套上衣服,结果一心两用下,湿乎乎的头发挂住了布料,切洛挣扎着花好几秒把乱糟糟的脑袋找对洞口伸出来。
“我马上就好,让你们等好久了吧。”
切洛真搞不懂,怎么每次在工作时间里,一和托蒂独处,他不是射门防空炮,就是衣服套不上?他在托蒂那儿的形象不会是个总闹笑话的傻子吧。
不过在球场上他应该看起来很好吧?亿万富翁都爱他的场上表现呢。
“天呐,我真的饿坏了,等会儿吃过下午饭,晚上回家我还得加顿夜宵来补补!你想吃天使意面还是通心粉呀弗兰切……”切洛没完没了地说起来,语气活泼开朗得很。
托蒂径直忽略掉切洛主动打开的闲聊话题:“今天你赢了自己的母队,很难过吗?”
“我只是突然感觉有点累,弗兰切。什么事都没有。”切洛下意识的反驳脱口而出,而后他又为这句显而易见的谎言沉默下来。
“别敷衍我,”托蒂还是和平常一样大大咧咧的,上来就啪地拍了他一把,“你说,我听。赶快交代。”
“抱歉,队长。”切洛突然没那么心虚了,他很少能对着家人以外的人敞开心扉,这次倒是有点不一样。他现在倾诉欲莫名很强。
其实切洛这个月一直期待着客战卡利亚里,他要在这座球场上大出风头,宣泄掉过去几个月的委屈,给他们看看,自己错过了一颗什么品质的明珠。
但大胜之后,他其实也并没有感到什么“复仇”的快感,有部分球迷已经在最后的垃圾时间提前离场了,主队气氛不佳地下场,没人和他多说什么。
皮萨诺走前和他简单聊了两句,这场皮萨诺玩命地拼抢,这让他身上也和切洛一样留下了淤痕和擦伤,每个人都在场上尽力了,击败卡利亚里带给他的感觉显得和之前的每场球一样。
看着皮萨诺失落但平淡的神色,切洛想像以前被他安慰一样帮帮他,想说点儿什么,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卡利亚里被3-0血洗,两队实力差距巨大,仅此而已。这没什么场外因素可以找补。
切洛当时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情绪吸血鬼,他一直像个需要哄的小孩,四处去闹着要别人说点让他开心的话,把队友当做自己的宫廷小丑利用。
切洛觉得自己即幼稚又恶毒,职业运动员的世界是残酷的,他那几个月得不到机会又算什么呢?
他之前总憋着一股要老东家好看的劲儿,现在想想,真的很莫名其妙。
“啊?这些也叫事儿?”托蒂语气夸张,一句话拐了几个弯。“你突然这么道德高尚,我有点害怕。”
“那我也要忏悔,”他装模作样地十指交握,低头抵住下巴,“神父,我有罪。”
“我和切洛·比安奇诺这个傻货一样,踢球时踩在别人身上或者肘击别的球员都毫不在意,只知道胡思乱想些没用的、无罪的屁事。我能得到宽恕吗?”
切洛不忧郁了,切洛不文艺了,切洛不假装话多了,现在他是真的想说:
“忏悔个□□!我踩人不是给你出头?而且我肘谁了!你信对手不信我是吧弗兰切,回家看录像!”
托蒂催促着切洛快换好衣服走人,“小狗崽子脾气还不小,再磨磨蹭蹭的,等下大家先走了,你就付打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