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奇怪的信任感不知起于何时,可现在就是根深蒂固。
清黎默默离开窗边,走到床边缓缓躺了下去。
夜色安宁,她竟难得一夜安眠无梦。
楚岷是在天微微亮时离开的。
清黎醒来,推开窗,院子里洒下几束阳光。
圆柱后早已空无一人。
清黎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霜痕月”,将剑从剑鞘拔出三寸,剑刃反射出她的双眸。
昨天楚岷说,习剑的时候可以去找他,他可以教自己,清黎却不想麻烦他。
她打算自己先琢磨琢磨。
而另一边,楚岷回到揽星阁后,看到了站在院门前的父亲。
他负手而立,似乎已等待许久了。
楚岷脚步未停,走上前,对着楚瑾微微躬身:“父亲。”
楚瑾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那双眼睛历经风霜,却仍能洞察一切。
楚岷心中了然,父亲在此,绝非偶然。
果然,楚瑾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昨夜,那姑娘去了灵器阁?”
楚岷点了点头,并未隐瞒。
楚瑾沉默片刻,缓缓道:“霜痕月……沉寂一百多年了。这些年来,我也曾试想过,谁能将这把剑唤醒,却独独未曾想到,会是这么个小姑娘。”
他仰起头,望向高空中那道虚影,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百年的光阴。
追忆那段自由潇洒的日子。
追忆高台之上的清冷身影。
追忆……这柄剑下的万里山河与太平岁月。
“岷儿”楚瑾的声音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重的,近乎叹息的语调:“霜痕月认主,玉寒峰异动,和神陨之地相似的气息……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指向一个可能啊——”
楚瑾长叹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他想承认,又不敢认的可能。
他无法想象,昔日执掌天地法则的天地灵神,怎会在百年之后,化作这样一个记忆全失的懵懂少女呢?
可是他转念又想,若真是如此,或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以一个全新的身份重新开始,不必再端坐明镜台,看尽世间悲欢离合无从插手,不必再背负“神灵”的之名,不必独自面对世人绝望的祈求与质问……
楚瑾现在仍清晰记得,那是灵神殿成立的第二年,他和灵神去了一次无极道。
在那里,他们遇到了一个走投无路的盲眼男子。
那个人全家都死了……死在一场谋杀。
男子说,他们一家兢兢业业,安分守己的在渊北域生活了几百年,靠着正当手段得了不小的财富。因着善心收留了一个流离失所的男子做管事,却招来了灭门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