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皇帝附和着,神色略带痛楚,“她生前最喜梅花。”
底下曲终舞毕,场上也热络不少,皇后没忘记办这梅花宴的目的,她给皇帝斟了杯酒:“陛下,在座皆是京中好儿女,不若请他们各展所长,一为陛下与太后助兴添福,二为梅花宴增添些乐子,若是碰上出挑的孩子,您可别吝啬好彩头。”
皇帝来了点兴致,接过羽觞:“那是自然,胜出之人朕许他一个承诺,只要不伤天害理,不违背伦常,朕都能答应。”
这彩头一出,底下更热闹了。
皇后抚掌,一旁的太监架着鼓,端着花上来。
“臣妾想了个好法子,再为梅花宴添些乐趣。这排好的献艺顺序未免死板,臣妾就想着让竹丫头击鼓,底下的孩子们传花,鼓声停了,花在谁手里就由谁来献艺,您看这法子可好?”
“击鼓传花,也是件雅事,当然不错。”
竹知雪对此并无异议,接过蒙眼的绸缎和鼓槌在花鼓前站定。
不紧不慢的鼓声响起,底下开始绕圈传花。
竹知雪仔细分辨着传花的动静,想着随意挑几个熟人就借口说累离开这。
她回忆着几个人的位置,感觉花传到了宋挽星那,停下了手。
“喂!”宋挽星微弱的惊呼声传入耳。
她摘下眼罩看过去,那花居然落到了宋挽星身旁的江淮霁手里。
竹知雪不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自己算错了。不过好歹也是熟人,不算尴尬。
江淮霁一脸若无其事地起身,抬脚迈过宋挽星刻意横出来绊他的腿,来到场中,掏出了竹笛。
白衣公子玉立红梅之下,如点墨的双目微敛,笛声只堪堪泄出一个音便被他人打断。
“慢,陛下,臣认为,有笛不可缺琴。”宋挽星抱琴离席,对上首的皇帝,“臣自请为江大人伴奏。”
皇帝坐在雀台上,早看见了两人相争的动作,也看透了他们的心思,瞥了眼对此毫无察觉的竹知雪,笑着鼓励道:“有何不可,今日设宴只为赏梅闲乐,没有那么多规矩,请吧。”
宋挽星摆好琴,冲江淮霁挑衅一笑:“江大人,请。”
清透的笛声先起,带着欺霜傲雪之音,一如梅之孤高。琴音紧随其后,铮铮之声铺陈出月夜般的寒凉。
由声入画之境不外如是,众人啧啧惊叹二人乐技之高超。
待到下半阙,笛声一转忽而急促跳跃,隐隐似有寒风袭来,卷起漫天落红在空中翻飞起舞。琴声在那一瞬被打乱节奏,宋挽星不甘示弱,指下一轮,劈碎了落红,让曲调变得悲壮激昂起来。
两人的合奏重新诡异地顺畅起来,众人已然痴醉,鲜有人能听出曲中的疙瘩。
曲终,琴声一停,笛声却拖着轻吟,回文,再次勾勒出梅的遒劲与坚贞,笛音一停,场中恢复一片寂然,随后爆发出满堂喝彩。
“好好。”皇帝连声赞叹,当场赏了两人一人一块鸦茶进贡的美玉。
“竹丫头,你觉得呢?”皇帝没忘了问敲完鼓后就躲在一旁吃肉喝酒的竹知雪。
在器乐方面毫无造诣的竹知雪被点到后沉默一瞬,一时想不到什么文绉绉的措辞,只好十分直白地评价:“好听。”
皇帝还是没有放过她:“那是江爱卿的笛子好听还是宋爱卿的琴好听?”
宋挽星炙热的目光唰地聚到竹知雪身上,江淮霁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心却提了起来。
竹知雪哪个都不想得罪,一碗水端得平稳:“这首曲子离了哪个都差点意思,所以都好。”
两人闻言不免失落。
皇帝叹了口气,暂时放过了竹知雪,击鼓传花继续。
竹知雪接下来一心扑在吃上面,被戳一下才动一下,来回折腾几次后皇帝也有些疲惫。
一旁静观许久的太后大抵摸清了状况,没打招呼,起身离场。
皇后见场面有些僵,出来打圆场:“时辰不早了,母后都乏了。陛下,您说这魁首该给谁呢?”
他巡视一圈,将江淮霁和宋挽星两人都拎了出来:“你二人可有什么想要的?”
宋挽星望着竹知雪,他知道她对自己并无风月情义,求娶的句话在嘴边盘桓许久,最终还是咽了下去,退而求其次:“回陛下,臣请求入火器营担任医正一职。”
皇帝倒不觉得意外,点头允了,又问江淮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