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息并不认可,“打打杀杀了一辈子就没停下来过。”
“说不定日后大家就可以不用再打来打去了。”驼背老人哈哈大笑,嘴里的牙已不剩几颗,他觉得这群年轻人很有意思,便也自我介绍起来,“我叫孙伯,以前人家都说你取这个名字是占别人便宜,都叫我小孙,如今也真是活到这个岁数了。”
说完,孙伯去往自己碗里添酒。
大脚劝道:“老伯,您少喝点!”
孙伯笑道:“没事没事,今天高兴。”
男女老少聚在一起气氛确实热闹,大家围着化息七嘴八舌,无所畏忌。
“我想去绿洲看看。”大脚道。
“我用红柳编了不少筐子,就是没人买。”说话这人手里依旧在忙活着。
“我女儿马上要成亲了,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她,就想弄一对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灯笼。”
“咱们干球坡什么时候能下雨啊?”
……
而风修竹见万凝与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寻思是个海量的女中豪杰,不料几轮酒过,已是霞飞双颊,连举杯都有些摇晃,风修竹不动声色地接过酒碗,代她一饮而尽。随即寻了个“明日还需赶路”的由头,扶着她先行离席,若任她继续不知节制地喝下去,还不知要醉成何等模样。
“我们去哪儿啊?”万凝东倒西歪。
“休息。”
万凝和风修竹两人在一处歇卧,一进屋,万凝便把自己脸上的胡子全撕下去了,沾到风修竹的脸上,咯咯笑个不停,然后又觉得不好看,摇头全部弄了下来扔掉,神志不清地搓扁揉圆眼前人的脸,仿佛那是一块手感极佳的面团。
风修竹含糊不清道:“别弄了……别……你快站好……”
可万凝并不满足于只揉他的脸,还想要碰一碰他漂亮的眼睛,风修竹抬头躲开时闭上被又抓又摸的眼睛,另一只眼睛却悄悄掀开条缝,暗沉沉地盯着万凝。
直到万凝突然停下,捧着他的脸问道:“我问你,藏凝是什么意思?”
风修竹愣住,喉咙像卡了刺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看到万凝面颊绯红,委屈巴巴地仰着脸,他想,这样的神情要是只能他一个人看就好了……
意识到这个恶劣的念头,风修竹没有丝毫的歉意。
下一刻,万凝瘪嘴哭了,这是风修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你别哭啊……”他赶紧揩去她的眼泪。
万凝却带着哭腔打断风修竹:“你知道我是影族人了对不对……”
风修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万凝在林园已经告诉过他,此刻却又这么问,他想,万凝应该是醉得分不清站在她面前的究竟是哪个风修竹……
万凝哽咽道:“当日不告而别,是因我的族人藏澜占据了我的肉身,我不得已回忘乡台去找能够斩杀她的影剑……而在我受制之前,她就已经勾结了水族和土族,更不知道怎么看中梁幻珠,焚烧作物那天,土族在焚场下面挖好地道,梁幻珠负责盗取瓜豆,他们的计划很恶心……对不起……是我害了火族……”
万凝抽气声越来越重,说话断断续续,风修竹心里也不好受,他拉下万凝托在自己脸上的手。
万凝有些茫然。
而下一刻,风修竹便扣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又搓搓她的胳膊,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恶人的错。”
风修竹不知道那个火族少主是否会将席卷火族的灾祸归咎于万凝,他只是觉得……不应该。
不应该只由她一人背负。
“可我是影族人……”万凝的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蹭湿了风修竹颈间戴的石头,这块石头天性寒凉,此刻被浸得滚烫。
“你自小在火族长大,支撑医馆救治火族百姓,你就是火族人。”说完,风修竹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我体内又没有焰能……”
风修竹一噎,小声道:“有的……是你没当回事。”
……
次日辰时,万凝酒醒了,眼睛酸胀干涩,肯定是哭了,而且还哭得特别厉害,可任凭她怎么回想,都记不起自己为何落泪,她问风修竹:“昨天晚上我有干什么?或者说什么了吗?”
风修竹看着万凝,老实回答:“你把自己脸上的胡子都扯掉了。”
“然后呢?”
“沾到我脸上。我不让你沾,你就哭。”风修竹越说越跑偏。
万凝觉得自己不至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