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怀中的躯体愈软,那份不安却愈发尖锐。字字句句,无比清晰地在脑海中重t映。
……
“太祖与臣家祖,一个牧马,一个牧羊。是当年倾覆的鲜卑王族遗孤之一。不过,都不会说胡语了。”
暖黄烛火中,青年端正趺坐,将被埋藏了两百年,连燕晋皇室都不知晓的内情娓娓道来。
“后人不知那段事儿,据臣祖父说,是太祖自个儿不允写史书上。”
不怪屋引叱罗难为情,实在是这位燕晋太祖,确也不是个正常人。
燕崇,原名唤做屋引则,是当地雍州当地豪强之一的梁家的家养奴隶。
梁家当年权衡通达,最典型不过的士大夫人家。对家中子女自然也以诗文教导。这梁家家主有七子,却只一女。七子个个好武,只这一女好诗文。不过十二岁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提笔撰诗不在话下。
是冬日,梁小娘子同往年一般入山采风,却不慎失足。醒来忘却前尘不识父母,还冒天下之大不韪,试图以才学入朝为官。
家中惊惧其异想天开,连夜送她去了别院禁足。梁娘子无趣至极,便以教身边仆役读书认字为乐。然仆役们多胆怯,不敢近身。梁娘子寻不到人,竟将目光盯上了那早出晚归放马的屋引则。
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后来呢?”燕玓白干涩发问。
屋引叱罗嘶声,“……梁家欲杀太祖,被梁娘子拦下。后梁娘子被家族强嫁,太祖便引胡人入城,当众抢亲,就此举兵。”
屋引叱罗本意只想与燕玓白亲近些,也没想到这位陛下问得那样细,非要听这些不算光彩的事迹。
“朕问的是,太祖与皇后之后如何?”
屋引叱罗面露难色,斟酌着词句:
“这……据族中老人私下说,皇后娘娘似乎并非心甘情愿。婚后常与太祖争执,屡次提及要归家……”
可带她回了梁氏旧居,皇后却又说那不是她的家。
大伙儿都疑心她失心疯。
梁氏被囚的第二十一载,突然重病。屋引则求神问药,不惜听信外邦和尚引入佛教,大修佛寺,却依旧没能挽回梁氏性命。
屋引则无法,带她入老山,却独身一人出山。梁皇后……就此消失。
屋引则遣佛道术士,封山、起阵、修筑陵寝。三年后亦入山,同样再无踪影。只留下一方衣冠冢。
燕玓白指节猝然发白。
心甘情愿?他内心冷笑。怕是屋引叱罗为尊者讳的托词。以那零星之言推论,梁氏大抵从未爱过屋引则。
……
万事顺遂,燕玓白今日本来很高兴。
他有耐心听屋引叱罗攀谈,是以为燕霄岭背后会是个有趣的故事。
愿君为我梁上燕,岁岁年年长相见。
甫一听祖皇后姓梁,燕旳白便立时明白屋引则为何改姓为燕。
他待梁氏之情何其深久。
可她为何不愿?为何非要走?又走到哪里?
他不自觉将怀中的温热躯体搂得更紧——“很远的地方”……她也想走吗?
一阵接一阵的恐慌盘亘在胸口不散。燕玓白自虐似的回忆着往日种种,一夜无眠。
天光乍泄,他面无表情凝视少女白里透红的睡颜,蓦然做了个决定。
“拿下雍州,我们便举行婚典。”
等不得慢慢处理王芾了,他必须更快,更狠,将一切可能的变数都扼杀在摇篮里。
燕玓白起身穿衣,径直去往让屋引叱罗备好的马厩。
凉州草盛马强。朱荣留下的那匹红鬃烈马火龙驹,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嚼草。见他来,挑衅地打个响鼻。
燕玓白嗤:“好畜生。”-
门才关,青青唰地睁眼,惊恐地摸摸自己的屁股,骇人的触感好若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