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瑜这才机械地张开嘴,轻轻哈出了那一小口烟,人却依然是呆怔的状态。
梁齐盯着她看了半刻,手里的那支烟,烟灰掉在他西裤上。他低头瞥了眼,随意扫掉后,俯身掐灭了还剩一多半的烟头。
他问:“味道怎么样?”
姜暖瑜哪有心思细想烟的味道,默了半晌后,反问他:“为什么?”
梁齐看着她,没回答。酒精的作用下,他眼底微微发红。纵使眼尾唇角皆挂着淡淡的笑意,此刻,他整个人仍然有种难以言说的、却十分强烈的侵略感。
姜暖瑜被他的沉默激得心头一紧,皱起眉,终于没法再对他今天的种种举动强装淡定。
他加入她的社交场合、陪她玩游戏,姑且算他难得有闲情逸致;
察觉到她对恶评的在意,安慰、开导她,也能当他是顺手而为的好心肠。
可他带她来赵南的包间,还在门口说那种让人不明不白的话,现在又做这样暧昧不清的举动,又算什么?
他想尊重时就能轻易放手,想拉近距离时就用温柔强迫。
他想清楚时她就得无条件坦诚,不然就是她在欲擒故纵、玩弄心术,而他却可以模糊不清、沉默不语。
为什么好像……所有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只因为她喜欢他?
那她才不要接受。
“为什么要这样?这支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她盯着他,捕捉着他脸上每一个可能有答案的表情。
可惜他没有。
他脸上没有她想要的答案,也没有表情。
她不放弃,不依不饶地追问:“月初的时候,就在唐湾门口,我都已经说过那种话了,你为什么还……”
“既然你不在乎我和你说的,那你说‘不会回头’、‘没有参考价值’,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她抿了下嘴巴,学着他往常回应她试探时的方式,说:“你想让我知道什么?”她像是赌气般,又加了一句,“我不懂。”
这番话说完,她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梁齐只在确定她表达完后,淡淡看了她一瞬,不轻不重地将视线挪向了别处。
他的无言像一堵高墙,叮叮铛铛唏哩哗啦地,将她鼓起勇气宣泄情感的字句一个个都反弹回来。
她的思绪就此被砸得支离破碎,连带着胸口的那团气儿也被搅散。
她早该知道的,梁齐最不怕僵持。他不想谈的话题、不想搭理的人和事,别人再怎么急也没用。
她低下头,挫败、又自嘲地叹一口气。
梁齐终于看向她:“什么时候走?”
姜暖瑜怔住。
刚才还汹涌回荡的气势汹汹,只因他一句话,便在一瞬间全部瓦解,化为不确定的心虚。
她抬起头,迟疑着开口:“你……”
梁齐眼神清亮地看着她,忽地笑了下:“不想告诉我?”
这下姜暖瑜确定,他说的就是她要去巴黎的事。
局势就此反转,她摇了下头,本能地想解释:“不是不想,我……”
梁齐说:“杂志社团建那天,在酒店门口,就是想说这个?”
姜暖瑜又是一愣,意外他已经知道实情,更没想到,他还把过去的细节全都连了起来。
她沉默着默认,梁齐点了点头,没再回答她那一连串问题。也没那个必要。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挑得太明白就没意思了。他也不想让他的意志影响她做选择。包括她自己的,也包括她对于他的。
他看了眼时间,视线移回她的脸,道:“不早了,回吧。我送你。”
姜暖瑜脑中一片混沌,事情好像就这样讲清楚了。他没有责怪她的隐瞒,没有控诉她的离开,她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几句话就将选择权还给了她,可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个权利。
就算他们之间的关系没了必选项,可未来该何去何从、能何去何从,又真的是她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