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他们的衣衫,没有阳光,气温总算降低了些。街道边缘开始逐渐亮起些灯光,原本潜藏在阴影中避暑的人们也陆续开始活动——圣路易斯的夏季,连鱼都只愿意晚上才探出水面活动。
路边有个正鞠躬着的,鞠躬之深,都快以头抢地了。再走近些能看到破烂的旧帽衫几乎也搭落在地,那露出的背部僵直而瘦弱,连脊椎骨都清晰可见,而左右手臂都扭到背后接近臀部。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角度保持着平衡。他身边另外一个青年穿得差不多,大红大绿的旧装,也不顾地上油腻的脏污靠着墙角一坐,随后吐出烟圈。一股油腻而令人生厌的气味便瞬间随之扩散开。
……也真是难为里斯和克莱尔在这儿开店了,每天都能看到这副光景。耐德看着对方这么鲜艳的红衣,猜测是红帮的人。于是悄悄凑近低声问那人:“有没有货卖?”
他上下打量了耐德和塔娜夏然后开口:“买点的东西咯,或者有线人也行——别看我,我不是。”
“哎哟,我这又不是需要什么新奇东西。只是老毛病犯了,想过把瘾——lsd有吗?”
“lsd?这年头还有人用那玩意儿啊,你买这也不怕被瞧不起?”
耐德飞快地回想过先前自己碰到过的那些没救的瘾君子,先是换上鄙夷的神色,然后开始回忆和高谈阔论:“我比较怀旧,十年前我兄弟在我混的最惨的时候给了我一针lsd,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磕药吗?你会因为以前吸的白粉不够纯就嫌弃吗。”
“行行行,你了不起不清高。”混混翻了个白眼。
“那你们这里是不卖是吧,你知道这里有谁卖这玩意儿的?”
“你去找其他帮派的人啊——我要是知道也不在这儿混了。反正我们这儿是没有。”
看对方的不耐烦和无语不是装的,大概也只是个喽喽级的人物,耐德直接换了个说法:“行了实话说吧,我有你们敌对帮派crisps的黑料,我要见你们本地的头,帮忙引荐一下”
“哦?”混混听到这话挑了眉,这才提起兴趣,“那先说说是什么类型的黑料?”
“他们某个高层和条子接头的照片,我不能多说了,你懂的。”
“你这对于政客来说才算黑料,对咱们来说可是丰功伟绩啊。”他耸耸肩,最后的词重音上下起伏,明显带着讽刺意味,“看你这么自信还以为能挖出来什么大的呢——没意思。搞了半天是个还活在旧社会上世纪的大叔啊。”
“客套话就到此为止吧。”看到耐德没对上话,塔娜夏便上前准备换种更符合“帮派”的方式,“本来不想动武的,我们是附近街区其他帮派的干部,你们这里有几个不懂事的到我们底盘上撒野杀了我们的人,还在地上涂鸦嘲讽,本哥叫我们妥善处理,能走文最好别走武,麻烦告诉我们你们那边管事的在哪?”
塔娜夏假装强忍怒意,把德洛丽亚的照片和涂鸦的照片随便在他们面前晃了一晃就收起来了。而耐德也很配合地适时绷紧手臂上的肌肉:“对,别逼我们揍你。”
然而面对威慑,对方却更不认账,“这儿附近打了这么久,你一句话就变成你的地盘了?这么老掉牙的喷漆我们早就不……”他深陷的眼窝连带着周围的皮肉一起皱起来,唯独眼球向外瞪,“妈的……蓝帮的家伙!”然后他撒开腿就沿着巷子开始跑,速度堪比应激的猫。
“追,”塔娜夏直接放开了脚步,“好歹抓到个倒霉蛋。”
耐德下意识地咋舌,他知道红蓝帮现在正处敏感阶段,但他觉得自己没直接真上拳脚已经够委婉了,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两个帮派争端的激烈程度。由于起步时太过用力,耐德一下子被突出的石砖给绊倒了,重重地摔在地上。
在莱昂的耳中,原本听到监听器中传来一声类似碰撞的“砰”声,紧接着强烈的杂音。他轻声询问道:“发生什么了?”
“……”耐德勉强支撑着起身时,发现已经找不到人影了。监听器也不断地传来故障的杂音。
听到巨响之后,塔娜夏下意识地看向身后,发现了耐德摔倒的场面,但是人不能丢。她最终选择硬着头皮追人,语速极快地汇报道:“耐德摔了,但是有兔崽子跑了,好不容易乔装成功的机会丢不得,我先去追。”她边说边想着寻找近路,却没任何发现,只能在巷子里能勉强看到对方背影。发现距离那个兔崽子越来越远,完全消失在视线内后,塔娜夏气喘吁吁双手撑在膝盖上,猛砸了墙,骂了句脏。
“行了,趁他跑得快,我们也先回去吧。”耐德总算是跟了上来,“之后估计这幅造型要是被红帮他们知道了,会引发不必要的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