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城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表情有些微妙:“……这也太影响食欲了吧!”
“你不覺得吃不下东西吗?”他发现对面海堂夹着肉的动作半刻没停,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海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越过他的肩膀向他身后看了一眼,随口道:“不会啊。”
桃城顺着海堂的視线回头,一股强烈的视覺冲击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窗边的四人桌上,迹部正用刀叉优雅地切着牛排,手腕动作极为讲究,动作间帶着某种仪式感,每一块肉都摆放得精致无比。
就连举杯喝水的瞬间,都像在舞台中央接受聚光灯的注视,身后仿佛盛开着一大片高贵艳丽的红玫瑰。
白秋安静地低头吃饭,时不时夹起一些烤好的肉放在一边的盘子里,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桌旁的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浅浅的薰衣草香,温柔地环绕在他周围。
幸村慢条斯理地夹起烤肉,神情温和,举止从容,偶尔笑着和旁边的人说话,身后仿佛洒落下一大片洁白的百合花,安静纯净。
赤司坐得笔直,夹菜、蘸酱汁、入口,每一个动作都如同练习过千百遍,就连放下杯子的声音都清脆而恰到好处,像是有金菊在此悄然盛放,贵气得让人不敢直视。
一瞬间,桃城的眼中仿佛有四种不同的花影在他们身后交错成一幅精美画卷,气场强得像是在另一个次元。
他愣愣地盯着看了好几秒:“……我们和他们是在同一个世界吗?”
然而那边的氛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美好。
幸村看着对面的白秋:“刚才看到灰崎君过来的时候,稍微有些担心呢。”
白秋咽下口中的虾仁,輕声回应:“灰崎同学虽然偶尔情绪不太稳定,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很理智的。”
幸村声音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我是在说之前比賽时你让灰崎君掠夺你这件事,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察觉。”
白秋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无辜地眨了眨眼。
迹部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带着点不以为然:“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吗?虽然本大爷觉得他有些过于放纵那家伙了。”
“放纵……吗?”幸村轻轻一笑,“如果连成长的可能性都被完全剥夺也叫做放纵的话。”
“你也发现了吗?”白秋轻叹了一口气,“四天宝寺的渡边教练好像因此对我很有意见呢。”
他又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在灰崎君用出缩地法后不久,”幸村淡淡道,“我突然意识到,他其实足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赢下那场比賽。”
“但,你给他提供了一个无法抗拒的捷径,于是他走上了你规定好的道路,失去了突破的可能。”
迹部听完,低头回想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的确,虽然只是义工,但灰崎也参加过之前的关东集训,论起技能库,应該和黄濑差不多。”
幸村注意到斜对面的赤司自始至终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来你也知道这一点,却对此毫无意见吗?”
赤司放下筷子,用叠好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或许在明天的正式比赛前,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的风格。”
“涼太。”
正苦恼着第二杯乾汁的黄濑闻声转头:“怎么啦,小赤司?”
“你的食量是五人中最少的。”
赤司语气很平静,黄濑的呼吸却明显停顿了一瞬,短暂地纠结后认命地拿起杯子,满脸壮烈地一饮而尽。
很快,昏迷的冰室旁边又多了一个人。
幸村的目光中透出一丝了然。
赤司看向幸村:“至于有没有意见,不如说,之前那样一昧温和才更令人难以接受。”
“对于教练这一职,适当的严厉是必要的,对于不可控的因素,就应该像面对歪斜的枝杈一样及时剪除。”
如果青峰此时在场,就会发现赤司此时的神情,和之前在场边看着白秋与灰崎对话时如出一辙。
“不过,他的话,应该会有一个更温柔的理由。”
“也不能说是温柔吧?”
白秋放下烤肉夹,双手托着脑袋,轻轻笑道:“有些时候,适当的放弃也是一种选择。”
“虽然这一场比赛失去了成长的可能性,但……”视线落在杯中倒映的灯光上,他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轻声补充,“第一次正式上场就能轻松打败那样的对手,灰崎同学,应该会对比赛稍微更有兴趣一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