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只是这官做大了,便再没有善人,夫君再别像以往那般,还是要多个心眼子。”
“我会留意的,只是眼下,我是他们的门生,相较于可能有的矛盾,我们间的共同利益还是更多一些。”
黛玉扑在林寅怀里,眉眼之中,满是忧虑,说道:
“这世间之事,到底都是说不准的,上次四水亭也是一切拿捏的妥当,临了还是出了变故。”
林寅爱抚着黛玉眼眸含露的粉面儿,低语宽慰道:
“那次是我顾虑的还不够周全了,夫人的担心,我都记着了,咱们不如多想点好的。”
黛玉闻言,螓首微垂,轻轻叹了口气:
“夫君,你昨夜不在,我又做噩梦了。’
“梦的什么?”
“梦到爹爹在扬州,那儿发了兵灾,爹爹为筹措粮饷军费,日夜操劳,心力交瘁,竟然。。。。。。竟然累死了。”
说罢,黛玉仿佛跟真去了扬州似的,想到父亲病故,一时又哭了出来。
林寅闻言,一时有些心头沉重,面上却强作镇定,将她拥得更紧些,一口一口亲干她的泪水,柔声道:
“真是傻话!梦都是反的,岳父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夫人放宽心罢,再不哭了~”
黛玉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仍是啜泣不止。
“夫君不必哄我,就说先前年景好些的时候,爹爹在两难的处境也是举步维艰的。这最好之时尚且如此,就更不必说眼下了。
但凡扬州那边真有一丝转圜的余地,爹爹他又怎忍心将我们孤零零地留在京城?只怕如今。。。。。。是愈发艰难了。”
林寅想起昨日的题本,虽然岳父眼下没有出事,但江南两淮一带确实局势复杂。
那儿又是朝廷赋税重地,越是不容有失,越是容易生变。
女人的总有些独特的敏感,更何况是黛玉这种仙姝下凡。
林寅一边用指腹抹去黛玉的泪水,一边软言安慰道:
“夫人,我在通政使司,这各地的题本,都会送到此处,这两淮那目前还是平稳的,岳父这个月还筹到了巡盐的银子,再别胡思乱想了。
黛玉闻言,这才有所缓和。
“若爹爹有事,夫君定要与我说。”
“这是自然,我从来不会瞒你骗你。”
黛玉听罢,又长叹一口气:“纵然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也去不了,我也去不了,到底是白费心。”
林寅轻轻拍着黛玉的背,安抚道:
“若是知道了,我便可以设法向圣上进言,力主向两淮调兵,国不可一日无东南,东南不可一日无林如海。”
“我怕爹爹出事,可我更怕夫君你出事。”
“待我考了秋闱,有了功名,学了权柄,就会安稳些了。”
“论起功名,爹爹还是探花呢,难道不也是身不由己?”
林寅一时被黛玉说的哑口无言。
某种意义上,她虽然悲戚的有些太过,但她的担忧,顾虑、直觉,不无道理。
政治本就是一件高风险的事儿,官位越大,越是身不由己。
权力能摆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但难就难在,太多事儿,是权力摆不平的,
那是局,那是势,是天道,是人心。
林寅一时感慨,不由得吟诵起了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