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视堂内诸位,又继续道:“秋泽县非比寻常,此城是我们景家军真正意义上攻下的第一座城池,我们在此处的所作所为,天下人都在看着。”
“若只还一半粮,那我们与压榨百姓的官府有何区别?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景谡看向叔父,“用这一仓粮,换千千万万民心归附,换我景家军义旗真正扎根于民,换来日后取之不尽的兵源和拥护。”
大堂内一片寂静。
景巡神色动容,他明白,景谡要走的,是一条更宽、更远的路。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即吩咐下去:“传令下去,开仓,悉数还粮于民!”
按照县中簿册,秋泽县每人可分得十斤大米。这十斤米,对于富户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许多早已断炊、靠野菜糠皮度日的贫苦百姓而言,无疑是救命的甘霖。
军令如山,迅速传遍了整个秋泽县。
起初,饱经盘剥的百姓还将信将疑,生怕这又是一出诡计,直到吸干他们的血肉为止。
然而,义军士兵推着一车车、一袋袋粮谷,在各个街口设下分发点,按照户籍簿册给他们发放粮食。
此时此刻,什么“朝廷王法”,什么“反贼乱党”,都不如实实在在的十斤大米来得重要。对这些老百姓而言,谁让他们吃饱饭,谁就是青天。
之后,景家军在城门张贴募兵告示:反昏聩的朝廷,杀贪官酷吏,同举义旗,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公道。
如此一来,响应者无数。
半个月后。
秋泽县东侧的原校场,如今已成了景家军新兵的操练之地。
这些天,景谡将他接来城中后,以他的腰伤为由,不许他乱走。他知道景谡要安民抚边,每日也很忙。他便在院子里看书、写字、养伤,静静地等着景谡回来。
可是,这日子实在是憋闷得慌,让他不由地想起那日陈焕的话。
这天晚上,他和景谡说,他的腰伤已经好全了。
景谡应了一声:“嗯,大夫说了并无大碍。”
段令闻以为他未领会自己的言外之意,又往前凑了凑,委屈道:“你不是答应我,教我一些防身的招式……”
话未说完,景谡将他拢入怀中,问他:“真的好了?”
“……嗯。”段令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刻,景谡便将他打横抱起,走向内室。段令闻还有些懵然,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尽数被吞了下去。
事后余韵时,段令闻背对着他,锦被下的肩膀微微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景谡伸出手,指尖刚碰到他的肩头,就被毫不客气地抖落。
“……不想理你。”段令闻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
景谡低笑一声,非但没收回手,反而整个人贴了过去,温热的胸膛紧挨着他的脊背,手臂一紧,便将人圈进怀里。
段令闻轻哼了两下。
景谡的下颌蹭了蹭他微湿的额角,明知故问般,“生气了?”
怀中人不答,只是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景谡亲了亲他的耳垂,声音低哑,带着诱哄般:“明日开始,我便亲自教你,绝不食言。”
闻言,段令闻忽地转过身来,眼尾还带着未散的红晕,方才的气恼瞬间冰消雪融。他微张着唇,眼底漾起笑意,小声问道:“那……明日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景谡的眸光骤然一暗,心头怜极,面上却故作沉吟,“习武之事,最重要的便是根基,我先要看看你的耐力如何。”
段令闻不疑有他,“要怎么看?”
话落,景谡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而后倏然将他压到身下,俯身凑近,鼻尖几乎相贴上,气息交织,声音喑哑带笑:“那……你可不准喊累。”
段令闻依旧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只不过呼吸错乱了些,“我能吃苦的……”
景谡轻“嗯”了一下回应,旋即扣住了他的手腕,缓慢地、若有似无地摩挲着他手腕内侧的肌肤,一下一下,带着轻微的酥麻。
段令闻下意识地想蜷缩手指,却被他紧紧扣住,指尖被迫舒展开来,一根一根,严丝合缝地交织、相扣。
薄唇轻覆,轻柔地落在他的唇边,只轻碰了一下唇角,而又退离。
霎时间,段令闻心跳失序,方才的余韵渐渐漫了上来。他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景谡是在故意欺负他,还是真的在考验他的耐力。
景谡的唇再度覆了上来,唇齿交缠,气息交融,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流连着,让他的身体完全为自己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