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话的转折毫无征兆,罗萨利亚没能反应过来,她下意识转头看去,正有一团黑乎乎的衔着报纸的毛团子在盯着她。
她迅速地站起来,往斯内普身边走了好几步:“阿黑怎么在这儿啊?雷古勒斯在附近吗?”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道:“它送报纸迟到了,也许是路过这里。”
阿黑抬起屁股朝着罗萨利亚的方向又漫步过来。
“它怎么跟着我走!”罗萨利亚道。
斯内普幽幽地说:“也许它确实喜欢你。”
“……它到底在喜欢我什么?”罗萨利亚的语速变得有点快:“它是怎么在——”她看了一眼四周:湖边、草坪上,周末时间,学生到处都是,“——这么多人里准确地找到我的?我又不是它的主人。”
闻言,斯内普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把论文夹进书里放到一边,从口袋掏出一个草药瓶,拔开瓶塞放到稍远的地方。
下一刻,阿黑就转变了方向,朝着草药瓶小步走去,还把报纸丢在地上,拱着鼻子在瓶口嗅闻。
“嗯……怪不得。”斯内普轻声嘟囔。
“那是什么?猫薄荷?”罗萨利亚也发现了不对。
“曼德拉草叶片。它上次打翻了六次。”斯内普说:“这就是它为什么能准确找到你,罗萨,你说话时呼出的气息被它闻到了。”
“……难道说——”罗萨利亚想到了什么,惊讶地说:“和阿尼玛格斯有关系?它不会感应到了什么吧?”
“不排除这种可能。”斯内普垂下眼盯着那猫,似乎在思考:“也许,这是因为它有猫狸子的血统。又或许,它只是喜欢曼德拉草的味道。要么就是兼而有之。”
“……等等,猫狸子?”罗萨利亚忽然怔住了。她想到了什么,迟疑地重复道:“难道……它是因为——才主动亲近我?这么说……莉莉?”
“什么?”斯内普望向四周,说:“莉莉现在应该还在魁地奇球场。”
“不是,我是说——”
罗萨利亚仔细地回忆起开学那段时间的记忆,她感觉自己先是回到了赫奇帕奇的餐桌上,又坐在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里。她喃喃地说:“雷古勒斯早就提到过,阿黑有猫狸子的血统。它对巫师一向有自己的判断——他其实指的是阿黑能分辨巫师的品德的好坏……你还记得吗?开学那天,在火车上,雷古勒斯跟莉莉本来聊得很好,但是后来,阿黑开始在我们脚下转圈,他就更换了位置。”
斯内普皱起了眉头,他显然没关注过这些细节。
“我那时正含着曼德拉草叶片呢,西弗,而我是靠着你坐的。一直都是。”罗萨利亚感觉事情逐渐明晰起来了,她来回踱步,面上流露出些许不可思议:“难道这才是原因……难道,雷古勒斯是因为阿黑亲近我们却冷落莉莉,所以觉得——她不是好人?而实际上,阿黑只是对阿尼玛格斯敏感,或者是被曼德拉草叶片的气味吸引了。”
斯内普的眼睛眯起来了:“所以,在你看来,雷古勒斯会疏远莉莉,是因为他把猫的指示看得比家族观念还重?我没想到雷古勒斯在你心里是这么的天真善良呢,罗萨利亚。”
“我——我并没有替雷古勒斯说好话的意思。”罗萨利亚感觉斯内普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怪异了:“但这很可能是影响他对莉莉态度的主要因素,而不是所谓的……”
她回忆着那天和雷古勒斯在海格小屋发生的对话:即便受到冒犯,他第一时间的选择依然是澄清立场,不愿他人将自己视为诺特之辈……这样的反应,真的会出自一个血统论的拥护者吗?
“而且,你还记得安多米达的信吗?她说如果——”罗萨利亚说着说着,忽然一顿,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有人试图带坏雷古勒斯,希望我们能拉他一把——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这个?”
斯内普的眼睛闪烁了一瞬:“没有。”
是吗……
罗萨利亚微微蹙眉。
对了,那是在上一次和斯内普讨论雷古勒斯的时候。她当时确实想说来着,只是——被他打断了……
罗萨利亚缓缓看向斯内普。她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算了,他应该也不是有意的。
“好吧,反正,我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什么叫‘带坏’?这就像是在暗示什么。”她继续说:“你觉得安多米达在信中提起这个,会是什么意思呢?”
“她的信通篇语焉不详。”斯内普撇着嘴评价道。
“也有明确的地方,比如,她不希望我寄信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这是因为——”罗萨利亚一面回忆,一面慢慢说道,“因为她怕信被家族的其他人发现,她在忌讳他们。”
“一个全力维护自己姐妹和家族的人,为什么反而害怕她保护的对象?”斯内普讥讽道。他明显指的是上学年安多米达曾提出的那些交易。
“这其实并不冲突。安多米达对她的姐妹、亲属确实怀有眷恋,但同时,她也难以认可布莱克的纯血理念,因为……”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呢。罗萨利亚轻声对斯内普说:“她爱上了泰德·唐克斯,西弗勒斯。”
“……什么?”斯内普道。
罗萨利亚解释道:“上学年派对那次,我用摄神取念看到的。安多米达和唐克斯都偷偷恋爱两三年了。但他们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地在校园里并肩、牵手。因为泰德·唐克斯是麻瓜出身,而布莱克家族追求‘永远纯洁’,他们的关系不会得到祝福——安多米达不可能不恨这种观念。”
“……因为爱?”
忽然,一阵风贴着地面吹过,把阿黑正在舔舐的草药瓶吹倒了。草坪上的预言家日报也被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