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苏恒极为重要的人?
所以钟不晚对自己这个与苏恒相似的人才格外关照?
那些无微不至的体贴,那些深沉难解的眼神,究竟是给苏启明的,还是给透过他看到的那个苏恒的影子?
这个推断,让苏启明心里五味杂陈。像喝了一口隔夜的茶,涩涩的,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宿命感,和一股非要弄清楚不可的倔强。
他必须好起来。他需要更多证据,需要知道钟不晚到底在看谁,又到底在隐瞒什么。
或许是高烧消耗太大,他很快又昏沉沉睡去。这一次,梦境不再跳跃,而是沉入一片温暖的黑暗。仿佛有人用微凉的手,轻轻覆在他的额头,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和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那气息,与钟不晚身上的木质冷香,隐约重合。
第二天下午,烧退了些,但苏启明依然浑身无力,咳嗽不止。陈墨有课,回学校了。苏启明独自躺在床上,半睡半醒。
门铃响了。
他以为是陈墨忘带钥匙,勉强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钟不晚。
他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保温袋,穿着简约的灰色大衣,眉宇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担忧。
看到苏启明烧得通红的脸和虚弱的模样,他眉头立刻紧锁。
“您怎么来了。”苏启明哑着嗓子,有些愕然。他没告诉过钟不晚他家住在几楼。
“周雨晴说你请了病假。”钟不晚言简意赅。
他径自进门,反手关上门,将保温袋放在桌上。动作自然得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只是感冒……”苏启明想辩解。
钟不晚已经走到他面前,伸手,用手背轻轻贴了贴他的额头。微凉的触感让苏启明微微一颤。
“发烧了。”钟不晚的结论带着不赞同,“去医院。”
“不去。”苏启明别开脸,走回床边坐下,一阵晕眩。
钟不晚沉默地看着他倔强的侧脸,几秒后,妥协般地叹了口气。他打开保温袋,里面是分装好的清淡粥品、小菜,还有配好的药。
“先把粥喝了,然后吃药。”他将温热的粥碗递到苏启明手里,语气是不容拒绝的温和命令。
苏启明看着他忙前忙后,给自己倒水,拧毛巾敷额头,动作细致熟练。那种被妥帖照顾的感觉,与高烧时梦中那覆在额头的微凉触感奇异重合。
他慢慢喝着粥,暖流滑入胃中,舒服了些。但脑子没停。
“钟先生,”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钟不晚正在整理药片的手,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他没有抬头,只是用平静无波的声音回答:“科学的尽头,或许是玄学。但目前,没有确凿证据。”
“我最近总做一些奇怪的梦。”苏启明盯着他,“梦见一些古代的场景,还有一个人。看不清脸,但感觉很熟悉,也很,很悲伤。”
钟不晚将水杯和药片放在他床头柜上,指尖微微蜷缩。“烧糊涂了,就容易乱想。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又是这样。回避,搪塞。
苏启明垂下眼帘,不再追问。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太虚弱,而钟不晚的防御太严密。
吃了药,困意再次涌上。钟不晚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拿起一本苏启明放在桌上的专业书,安静地翻看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安静而美好的剪影。
房间里只剩下苏启明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