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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习室低语14（第1页）

接下来两天，钟不晚早出晚归。苏启明感觉到事情比预想的更麻烦。他没有多问，只是暗暗查着资料。

第三天下午，钟不晚回来得很早，手里拿着个扁平的牛皮纸袋。

“李书航妹妹的地址找到了。”钟不晚把纸袋放在茶几上，解开绕线，“她叫李书瑶，比李书航小十五岁。李书航出事那年，她才十岁，在学校住宿。家里出事以后，母亲没几年就跟着去了，她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后来嫁到外地，就和老家断了联系。”

他从纸袋里抽出几张，户籍资料的复印件下夹带一张毕业照，照片上女孩很瘦，扎着两条麻花辫，眼睛很大，怯生生的，看着只有十岁，缩在合影的角落里。

苏启明看着照片，心里一阵发酸。还是小朋友呢，本该是读书的年纪。

“她现在怎么样？”他问。

“不太好。”钟不晚语气很淡，“丈夫是厂里的工人，有个女儿，应该上学了。她身体不太好，常年吃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我们去找她吧。”

“先联系看看，我给她打了电话说了下情况，问她有没有保留李书航的遗物。”

“她怎么说？”

“哭了很久。”钟不晚揉了揉眉心，“她说家里早没什么东西了。当年她和母亲处理完后事就把能卖的都卖了还债，剩下的杂物也大多烧下去陪他了。”

“只剩这个。”他从纸袋最底下取出一个小塑料袋。

里面装着一只纸鹤。

很旧的纸鹤，纸很薄、已经泛黄发脆，折痕很深，边角都磨损了。不是很大，但看着很精细。

“这是李书航以前春节回家时给她折的。”钟不晚小心地把纸鹤取出来，放在掌心，“当时她们班流行折纸鹤，说是每只纸鹤都表示一个愿望。李书航听说以后就给她折了一百只，串成风铃挂在她床头，说要给她实现一百个愿望。后来家里出事，风铃散了，纸鹤大多坏了，她也一直带在身上。”

苏启明喉咙有些发堵。

“这个能当媒介。”钟不晚小心地把纸鹤放回塑料袋，“这是他亲手折的，妹妹又拿在身上这么多年，有亲人的味道。”

他把塑料袋收好，看向苏启明：“明晚我们再试一次。”

“在自习室？”

“不。”钟不晚摇头，“陈墨知道那里，不安全。换个地方。”

“去哪？”

钟不晚没直接回答，看了眼窗外：“去一个李书航可能更熟悉的地方。”

第二天晚上九点半。钟不晚开车载着苏启明出了城。大概四十分钟，他们驶入一片老旧的厂区。这里的房子大多是七八十年代的筒子楼，墙面斑驳，路灯昏暗。

“这是哪？”苏启明问。

“王振业以前住的地方。”钟不晚停好车，“他退休后搬去儿子那边，这里的房子空了好几年，最近才租出去。当年李书航为了求王振业，来过这里很多次。”

他熄了火，从后座拿出手提箱和塑料袋：“这里够隐蔽，不会有人打扰。”

两人下了车，走进其中一栋楼。楼道里很黑，声控灯大多坏了，只有几盏还勉强亮着，空气充斥着霉味。

他们上到四楼，停在最靠里的那户门前。钟不晚拿出钥匙开门。

屋里没什么家具，几张旧报纸铺在地上，角落堆着些杂物。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空气不流通，有种沉闷的窒息感。

钟不晚打开手提箱，拿出那个青铜铃铛和几支安魂香。他在屋子中央清理出一小片空地，点燃安魂香，插在小铁盒里。他小心地取出纸鹤，放在香炉前。

苏启明在纸鹤对面坐下，从口袋里掏出怀表。表壳已经微微发热。

“和上次一样，集中精神。”钟不晚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我会看着，有问题随时拉你回来。”

苏启明点点头，闭上眼。

这一次，过程比上次顺利得多。

怀表的温热感很快传来，纸鹤在意识中变得清晰。他看到李书航坐在老家的木桌前，就着煤油灯微弱的光，小心地折纸。少年的手指很灵巧，眼神专注而温柔。折完一只，他轻轻吹口气，纸鹤的翅膀微微颤动。

“瑶瑶看，折好了。”

他声音很轻，带着笑意和期待。

画面瞬间切换。李书航对着沙发上的王振业，声音哽咽：“王教授，求您了，我爸在医院等着钱救命啊。那个模型的数据您拿去，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让我毕业，让我能拿到工作……”

王振业冷漠的脸，不耐烦的挥手：“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自己行为不端，怪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