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摇头,被酒精麻痹多年的浑浊眼瞳盯着姜笑乂,低哑的嗓音里透出一丝祈求,“笑乂,告诉我,不是你杀的妖妖。”
“师弟呀!”齐擎翎走前扶着他,“跟你说多少次!你为何还要怀疑笑乂!”
“我不能不怀疑,我如何能不怀疑,若真是你”柳至清恍惚摇头,望着姜笑乂哑声道:“妖妖于我,从来不同。你知道,不是吗?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笑乂是他的挚友,妖妖是他挚爱。南门泓当年说妖妖因笑乂而死,他的挚爱被挚友所杀,他应该恨,可出手的人是笑乂。若是其他人,他早就为妖妖报仇,可若是出手之人是笑乂,他如何能信,他不敢相信。
因为笑乂是他挚友,他就能对她所做出的事情视而不见吗?他的迟疑,他的不敢确信,都是对妖妖的背叛。
选择相信挚友,则是背叛妖妖,选择为妖妖报仇,却意味着伤害挚友。
他无法抉择。
三百年来,笑乂推走妖妖一幕日日夜夜无时无刻地浮现在脑海里,他没有一刻不被煎熬。
为妖妖去恨笑乂,他做不到,为笑乂去忽视妖妖的死,他更做不到!
柳至清彻底知晓,他不过是一个懦夫。他无法做出选择。
若非靠酒压制麻痹意识得以喘息,他早就走火入魔。
柳至清抓住脑袋,缓缓蹲下身,痛苦地道:“笑乂,三百年了,我有多想获得答案,我就有多害怕获得答案,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你、这”姜笑乂欲言又止,正要启唇。
轰!地动山摇的雷鸣震耳欲聋,本要轮流落下的雷霆凝集一击,直径五里有余的雷暴轰击而下,发狠地撞向金壁。
符箓瞬间化为齑粉,洋洋洒洒地飘落大地,金壁闪烁连连,而后噼啪声响,姜笑乂所施下的金刚阵法瓦碎消解。
被x削弱大变的雷劈欲一鼓作气乘势而上,直劈其中之人。
然则雷电才入半尺,又被一道金刚阵法阻拦。
噼啪一声,阵法破碎,但雷电紧接又被叠在下层的金刚阵法阻挡。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阵法破碎声音接连不断,简直没有尽头。
气喘吁吁的雷电终于斩碎最后一重阵法,张牙舞爪地扑向阵内之人——白皙的两指伸出,轻轻一夹,微弱的火花电流堰旗息鼓,彻底熄灭。
季明燃望嘴里抛入最后一颗丹药,噎下,感受瞬间覆盖百里的灵识,以及畅达无比的识海。
她能利用转化阵力为己用,何以不能转化传承之力为己用?
时刻威胁着她的传承之力,威力巨大,足以借它开启越世阵一隙,就如同姜老板当年在藏宝洞那样。
再接着,既能借用,为何不尝试将其转化为识海灵力的一部分?
季明燃冒出这一念头,便要去行动。
她启阵成功,也转化成功。
蕴在识海的传承之力,与识海灵力彻底相融,成为她的一体,她能自由将其化为己用,再也不受桎梏。
没有边际的识海被填满刹那,渡劫天雷亦至。
而如今——
季明燃高兴落地,朝姜笑乂道:“姜老板,我成功进阶啦!就如你所说的,来到灵修界,我的修为果真有所长进,如今已经是元婴了。”
她的徒儿这个年纪就元婴了。一而再被徒弟打破自个儿修行记录的姜笑乂,挤出难看的笑:“我说的没错吧,还是我厉害。”
季明燃兴高采烈地打开空空的袋子,示意道:“老板,没啦!”
姜笑乂眼神游移,嘟嘟囔囔:“没了就没有了。”
“你的阵碎掉后,没有给我补,我叠了好多重阵法才没天雷劈死。”季明燃理直气壮地讨要道:“我得补回损耗的灵力,丹药还有吗?”
天雷破开的第一道厚实金刚阵法由姜笑乂所布施,其后数量不断的蹦脆金刚阵则由季明燃所施出,碍于修为限制,她的金刚阵结实程度比不上姜笑乂的,耐用性不够她就用数量来凑,灵力耗损自是巨大。
不过传承之力被她吸收完毕,识海内的灵力仍丰盈有余,她并非真的缺灵力。只是姜老板给她的丹药显是珍宝,能多一颗是一颗,能薅一点是一点。
“怎么地也要自己挡挡天雷吧,不然何谈渡劫。”金刚阵破损后索性撒手不管,姜笑乂有十足的理由。
她早就感应到季明燃使用的多层阵法,更可以说,季明燃是算准了需要布下多少重阵法能够恰好抵消最后的天雷。少一层不够,多一层有余,季明燃对天雷威力的感应与对应所需的灵力计算,拿捏得分毫不差,没有浪费一丝。
剩余的天雷,她的徒弟季明燃,可以自如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