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这大傻蛋,在这儿冻着吧!”王小圈也跑了。
雪花仍在纷纷扬扬地落下。
“云彩又掉下来了!”樊龙道。
他忽然打个哆嗦,原来是尿憋不住,统统撒在裤子里。
尿液流了一腿,渗透棉裤,和冰冷的空气接触,很快结了一层薄冰。
细雪飘了整整一夜,把昨天人们的足迹重新覆盖。
清晨,肃静煞白的村子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小龙——小龙!你在哪儿呢!”
樊龙的妈妈疯了。
整个村子都醒了。
樊龙妈妈疯狂拍打着每一家的门板,手掌又红又肿,户主把门打开,疯女人闯进院子里,四处寻找。
户主和家人把樊龙妈妈架出门外,重新关上门。
樊龙妈妈又拍门,掌心拍的出血,门板上留下一个个血手印,她尖声嘶嚎着,如同一个慢慢被放进滚烫油锅里烹炸的女囚。这户人家实在受不了,只好和她一同寻找,然后全村开始搜寻。
他们找遍了村子,都没见到樊龙的身影。
涌动的人群中,陈安泽三个小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面色惨白如雪。
村长让几个强壮的男人把樊龙妈妈控制住,想询问樊龙昨天的行踪,可女人已经疯了,嘴里吐着血沫,眼中尽是血丝,神色呆滞,只重复一句话:“小
龙——小龙——”
“昨天哪家孩子和樊龙一起玩了?”
那三个孩子不敢说话。
大闹站出来,骄傲地把三个小孩揪出人群。
“他们四个人去那山了。”
“你们昨天玩到什么时候?是一起回来的吗?”
三个孩子哆嗦着,说他们和樊龙玩了会儿,然后就回家了,樊龙不想回,他们也没管,
“你们玩什么了?”
“树枝。”
村长带着三个孩子,来到他们玩过的地方。
“在哪儿玩的。”
“就在这。”陈安泽指着小树林旁的空地道。
昨夜的雪已经把昨天的痕迹盖住了,地上本就高低不平,在雪的覆盖下显得诡异,如同几十个太平间的死人盖着白布,被凌乱地丢在地上“二子,把雪扫开。”
村长一句话说得人们心里慌张不已,他们似乎已想象出樊龙冰冷的尸体就藏在某一个雪包下,人们扫开积雪,发现一张被冻成紫茄子的脸。然而事实没有,全村人把山脚下一圈的雪全部清扫开,都没有见到一丁点人影。
陈安泽那三个孩子这才一口气喘匀了,只要樊龙没有死在这儿,那么他们就不用承担责任。
“我说了吧,我们就是一起玩来着,樊龙回家晚。”
村长沉默了,只好对村里人宣布樊龙自己走丢了。
樊龙本来就是个傻小子,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如果说他某一天走丢了,村人并不会太惊讶,毕竟傻子找不到家这种事,村里时常发生。后来,人们慢慢忘了这件事,而樊龙的妈妈却彻底疯了,她找不到孩子,于是离开家,四处流浪,寻找自己的儿子。
陈安泽他们三个小孩也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只是跟家里说:
“是啊,他当时是躺在雪地上不肯动弹,可是下雪了,天冷了,他总是知道回去的呀,再说了,你们不也没发现他冻死在那儿。’樊龙走丢的事渐渐被淡忘,冬去春来,山上的树又开始发芽了。
只是今年这些树长得有些奇怪,槐树新芽的颜色,竟然是血红色的。
这些也还没有人注意。
真正打扰到这个村子安宁的,要从陈安泽的死说起。
陈安泽死得很突然,一天夜里,陈安泽的父亲听到院子里总是传来沙沙的摩擦声,跟风声混在一块,如同风中树叶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