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料,梦中我的意识恍惚,飘然离开身体,穿过一层层黑暗,来到一间摆满书架的屋子。
淡白的灯光柔和地撒下,将屋里的黑暗驱散到屋子角落。
书室没有外人,安静的氛围下,似乎能听到灰尘落地彼此撞击的声音。
屋门靠墙角的位置有一张黑色办公桌,桌上只有一个塑料盆和一台电扇。
一个穿着青色工作服的女人坐在桌子后,像是预感到危险降临般坐得笔直,时刻保持警惕,她一手夹着电扇,一手死死攥着塑料盆,汗水从掌心流下,她也忘了擦。
门开了,开了一条缝。
另一间屋子里的暖光泄洪般涌进书室。
一颗看不清面目的头顶着糟乱的长发挤进门缝。
“嗬——”女人看到那一头蓬乱的长发,顿时被吓得从位置上站起来,她现在格外警惕敏感。
“怎么,这里不欢迎我这样的流浪汉吗?嘿嘿,嘿嘿。”
那是一颗人头。
流浪汉的头探进屋子,然后跟着是瘦弱的躯体,穿着一身黑绿迷彩军大衣,衣服上只有肉眼可见的几道褶子,老头挤眉弄眼,不等女人说话,他已经快步来到桌子前。
“怎么?怎么,不欢迎吗,嘿嘿。”
老头又神经质似地重复道。
“没,没有。”女人见他不是鬼,此时但凡有一个人在,也能给她稍微带来点慰藉,她将塑料盆放进桌斗。
女人这才看清,流浪汉身上穿的不是迷彩军大衣,只是墨绿色,那些黑色是脏乱的污痕。老头大概有六十多岁年纪,身子骨看上去弱不禁风,顶着一身大衣,就好像用根木棍从上到下撑起来的一样,老头每过两秒,就会用力挤眉,或者抽搐嘴角,再或者噘嘴耸鼻,总之让人看得很揪心,仿若想用脸上的肌肉把五官挤掉一般。
“我也可以看书吗?嘿嘿。”流浪汉摩挲着胡子道。
女人稍有心慌,不敢看流浪汉的眼睛,担心他会有什么企图,岂料尚未答话,流浪汉便兀自挤眉毛弄眼睛地朝书架深处走去了。
她重又坐下,身子忽然发凉,连打几个寒颤。
“啊!又是?”
“李明玉,是我。”我的意识此刻接管了李明玉的身体。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还好是你来了。”
“前半夜女鬼没来吧?”
“没有。”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流浪汉不知道走去哪儿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屋子里重又恢复寂静。
“去把门关上。”我对李明玉道,控制身体朝门口走去。
门外一片氤氲,看不到对面的景象,倒也能理解,毕竟是在梦中。
手刚扶上门框,脚腕猛地一凉,低头看去,一只苍白的手死死地掐住我脚脖子。朝门外拽去。
“啊——”
“去你的。”我一脚踢向她的面孔,竟从女鬼脸上穿过,登时鬼手鬼脸都化作一阵青烟散去,消失在光芒中。
我见女鬼散去,忙把门关紧,匆忙回到桌边。
“我把你要的东西磨成粉装在塑料盆里了。”李明玉道。
我刚把粉末掏出来,女鬼已然倒立着站在我面前。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我虽这么说,还是谨慎为好,从盆中掏出一把粉末,另一手打开电扇,将粉末吹向女鬼。
粉末散入风中,顿时腥味大起,女鬼措不及防,被腥风穿透身体,她身上散发绿光,面目狰狞。
“有作用!”李明玉在我脑子里激动地喊道。
“好,把它彻底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