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的偶尔,小春会站在栅栏门内,呆呆地望着街上。
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跟她一样傻的儿子,跟她长得十分相像。
母子二人,如同木桩一样,手牵着手,痴呆地望着街上。
故事讲完了,我发现李明玉紧紧拉着我的手,眼睛中满是泪花,她泪眼婆娑地问我:
“小春是不是就是桃娘?那小春的儿子,是大叶吗?”
“大概吧——”我另一只搭在李明玉的手上。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满身邋遢的人脸上。
那个男人抄着手,来到一家女式鞋门店前,眼中注视着一双洁白的皮鞋。
店里的店员皱着眉想来赶走他,男人丝毫不在意,用满是脏灰的手抓起皮鞋,在鞋面上留下一个黑色手印。
“哎!你这人是不是有病!把鞋弄脏了我怎么卖?”女店员见状高呼而来,一把将皮鞋抢在手里。
男人并没有在意店员的高声吆喝,将右手的半根蔫黄瓜揣进兜里,啊啊呜嗚地去抓另一只鞋。
女店员气到脸红,从地上抓起笤帚,指着男人的头:“干什么!你个傻逼干什么?你有钱买吗?脏得跟个什么一样,赶紧合我滚,再不走我報警抓你信不信?”
隨着女店员的高声呼叫,周圍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把门店围得水泄不通,人们指手画脚,议论不一:
“这女的真计较,你说跟个傻子恼什么恼,叫保安不就行了。”
“我在地下市场老看见这傻子捡破烂吃,脏。”
“这儿的保安怎么回事,就让这么个疯子来回逛,出了事谁负责?”
我和李明玉站起身,走进人群,看到被围在中间的男人窘迫不堪,他不敢看人们,盯着自己的腳面,偶爾扭过头看店员噘着嘴用湿巾擦手里的皮鞋。“都擦不下去了!你赔吧!今天赔不了就不让你走!”
就算李明玉不说,我也会挺身而出。
“姐,这皮鞋多少钱啊?我买了。”我撒开李明玉的手,径直走到店员身边。
女店员其实知道傻子拿不出钱,说的都是气坏而已,就是想当众羞辱男人出出气罷了,岂料我走过来说要买这双鞋,她气撒不出来,反对我没好气地
说:
“你买女鞋幹什么?这皮鞋都让他摸脏了,黑的这一大块,擦都擦不下去!”
我正要说話时,身后有人说:
“我穿,我试试这双鞋。”
是李明玉,她笑着走过来,把鞋接到手中,脱鞋試穿,在地上走了两步,还算挺合适,李明玉笑着说:“就這双吧,脏点就脏点,我不在乎。”我看了价签,立即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店员瞥斜我们一眼,悶哼一声,把鞋子包装好塞合我:
“哎,那个傻子,你还待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走?”
男人激动地看着我和李明玉,眼中竟有两片泪花打转,他忙朝我门鞠几个躬,回退几步消失在人群中。
李明玉把鞋子的包装袋接到手里,滿脸开心。
“这鞋你真喜欢穿嗎?会穿吗?”
“穿,怎么不穿?”李明玉抬头看我的眼,忽然俏皮地一笑,“这可是你送合我的第一个禮物。”
(小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