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等要下去吗?”城门将军一路跟着过来,此时他手底下的人发现洞口,怎么着也算是戴罪立功,所以才终于敢开口说话。
“先等等。”凤御北看着裴拜野一脸严肃地伏身在洞口查看,面色越来越凝重。
“怎么了?”看着裴拜野的脸色,凤御北也紧张起来,“下面的路被堵死了,我们没办法下去吗?”
“不是。”裴拜野动了动鼻子,又把耳朵搁在洞口仔细去听,“这地方很不对劲。”
“什么不——”
凤御北后面的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见裴拜野猛地回头,敏捷的豹子一般猛地跃起扑在他的身上,同时大喝一声:“躲开!”
凤御北只觉得有一双铁臂死死箍着自己,他抱住裴拜野的腰,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秒,一声震天响的“轰——!”在耳边炸起,霎时间,头顶上的碎石如冰雹般隆隆滚下,凤御北的眼前白光一闪,耳边只剩下巨石轰然而来的嗡嗡声,但他依旧能感觉到裴拜野在尽全力把他护在怀里。
脚下的土地在塌陷!
这里马上就要被乱石填满!
如果再不逃出去,他们很可能会被活埋!
凤御北咬着牙,一屏息刚想逃跑,就发现地面塌陷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一个趔趄险些陷进塌陷的地面下,只手臂牢牢抱着裴拜野的腰身,就像裴拜野总是要求的那样。
“抱紧了就不会掉下去。”裴拜野总是会在托着他的屁股,单手把他抱来抱去时这样说。
所以凤御北本能反应便是牢牢抱着裴拜野,他知道这样就不会掉下去。
裴拜野单手死死扣着凤御北的腰身,刚想踩上旁边稍显结实的土地,脚下的地块就因为承受不住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毫无预兆地坍塌下去。
裴拜野一脚踩空,心下一紧,反应极其迅速。
他反手掏出身侧的军刺想要扎进岩壁用以支撑,但这里的岩石虽然被炸药炸得四分五裂,却也不是军刺就能捅穿的。
铁器在坚硬的岩壁上划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响声,根本扎不进去!
裴拜野暗骂一声,他能感觉到他们正在极速下坠,几乎是零点几秒的反应时间,裴拜野一把扔掉军刺,单手死死扣住突出的一块岩壁,岩壁尖利的棱角刺穿他的手掌,疼得裴拜野浑身肌肉紧绷。
他抱着凤御北的那条手臂在刚刚的爆炸中已经被碎石划伤筋肉,疼得脸色发白,可凤御北仅仅依靠他的一条手臂被在半空中,就好似把全部身家性命都交代在裴拜野手里一般。
凤御北一低头就能看见裴拜野鲜血喷涌的小臂,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透过被划破的衣衫展露出来。
裴拜野的手臂伤并不是在致命处,按理说不会出这么多血。
“别怕。”裴拜野眼神晶亮亮地看着凤御北,他掌心用力,碎石在他的手掌中扎得更深一些,更疼,却也更牢固。
与此同时,凤御北感受到自己腰间箍着的手臂也更加紧,血又汩汩地自伤口处冒出。
“好疼。”凤御北的声音从怀中传出来。
“哪里疼?!”裴拜野的呼吸急促起来,心疼地想要去看凤御北的情况,结果凤御北抵着他的胸膛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是说你,好疼。”
裴拜野咧嘴一笑,只恨不得把凤御北给嵌进骨血里——
别让他抓到那个姓闻的孙子,否则他一定要在这玩意儿的嘴里点包炸药,让他好好尝尝味儿!
凤御北感觉到,但他说出那句话,暗示裴拜野可以放松点后,裴拜野却好似感觉不到疼一样,圈在他腰上的手臂还在用力,生怕自己掉下去似的。
“不疼,等会儿清安亲亲它,马上就会愈合。”此时此刻,裴拜野也想不到更好的话,于是只能拿出平日里不正经的腔调企图让凤御北不要害怕。
凤御北撇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裴拜野没听清。
但他也没办法再去深究,因为裴拜野觉察到自己扒着的这一块凸起的碎石已经隐隐松动。
终于,死一般的寂静声中,传来轻微的“嘎嚓”一声——
凸起的碎石棱角被裴拜野攥在手里掰了下去。
裴拜野的手掌已经被乱石磨得血肉模糊,不足以支撑他再找一块凸起的石茬扒住。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掉下洞底,但他并不关心自己会如何,他满心满眼都是怀中的凤御北。
凤御北刚刚就在爆炸中心,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额头和后颈被碎石砸出了两道肉眼可见的恐怖的伤口,这才导致所有的行动和思维都慢了半拍。
被炸药炸出来的地下掩体很深,裴拜野不知道在地下等待他们的会是柔软疏松的土还是乱石嶙峋的谷,他只能努力抬起血淋淋的手护住凤御北的颈部,结果怀中人像是有样学样一般,以更为强硬的,不容拒绝的姿势,用手掌盖住他的脑袋,摁在自己肩头。
“别怕,我在。”凤御北仰着头,在裴拜野耳边轻声说。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