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脸坐在暖炕上,眼巴巴看陈婶端进来一碗萝卜排骨汤,不由感到食指大动。
骨头上的肉熬得软软糯糯,骨头边缘沾着白白的骨髓,晶莹剔透,看起来有食欲极了。
她吃相很斯文,骨头啃不着的地方就干脆放弃,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不雅的动作。
这画面瞧着十分赏心悦目,陈婶心情好,又絮絮叨叨说起一些往事。
李幼卿自来讲究个食不言,虽觉对方有些聒噪,但看在这碗排骨汤好喝得掉牙的份上,也很给面子的时不时点个头,做出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原来,陈婶也是个可怜人。
五年前,她随丈夫在边境做些往来的外贸生意,正赶上赤鹿族过来偷袭,边防军在当地征兵,把她丈夫一并征召入伍。
边防军组建的那一队仅是残兵游勇,哪敌得过野蛮的赤鹿族铁蹄,几乎很快全军覆没。
幸而宣将军得讯后,带了一队人马前来援助,将作乱的赤鹿族人尽数剿灭。
见许多百姓家里都失去了顶梁柱,他先是狠戾斥责了边防军的不作为,之后便安排人手,将那些孤儿寡母沿途护送到溟城的小村庄里。
不仅发了抚恤金,还出面给她们置换好田地,找了当地劳动力帮忙耕种。
如今定居在溟城的大梁人,大多数都是那时候从边境迁移过来的,心里仍惦念着宣将军的好。
见李幼卿将满满一大碗汤喝光了,陈婶心里高兴,又悄悄拉着她的手劝道:“姑娘,宣将军乃习武之人,那方面自然鲁莽些,也比常人要得多,但等你上了年纪,方能体会到其中的妙处,别看那些小白生得俊俏,那细胳膊细腿儿的,实则没多大用,老婆子过来人身份教你一句,咱们做女人的呀,得了实惠才是真!”
李幼卿一怔,待反应过来陈婶说得是什么,一张脸不由涨得通红。
“不,我不是——”她想说,自己那天并非要跟小白脸私奔。
但仔细一想,对方前一句话说得也不对,一时竟不知要从何解释起。
脑子里又莫名浮现出他那晚说的浑话——
什么跟了他,就不会再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李幼卿双手捂住脸颊,想起两人一起经历的种种,不由全身都热了起来。
他那是说得什么话,自己堂堂公主,什么叫“跟了他”——
真要说起来,也应是他跟了自己才对。
何况她理想中的驸马,才不是这等暴虐残忍,又不懂风雅的男人。
他那种人能懂什么闺房之乐?
李幼卿想起每次接吻,他都是横冲直撞,什么情绪都被生生破坏了,一时不禁又羞又气。
这个大老粗,自己才不要招他当驸马。
一旁陈婶看她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眼神含羞带怯,横波流转,比寻常更多了几分媚态,忍着笑意,收拾碗盘出去了。
~
病好以后,就没有之前怕冷了。
但炕上还是烧得一样热,李幼卿盖着棉被,不禁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许是渴极了,她梦见自己在沙漠里迷了路,走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一片水源。
她迫不及待的蹲下身,用手捧起清凉的泉水喝了口。
可是还来不及解乏,泉水就立马消失了。
喉咙里还在冒烟,她傻傻的用手在沙地里刨了一会,可只剩下干涩的沙子,把她的手指甲都磨疼了。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唇上贴来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咬起来软软的,还带着些甘味。
更重要的是,有源源不断的泉水从其中渡入,瞬间就让她干得冒烟的喉咙舒坦了。
原来这是个水囊——
担心水囊也会很快消失掉,李幼卿赶紧一把将其抱住,同时贪婪的吮吸着其中的汁水。
好甘洌的滋味,比陈婶熬的骨头汤还要好喝,她忍不住一尝再尝,将水囊柔软的口子含得更深。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喝饱了,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耳边隐隐传来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她直觉有些不对,蹙着眉心,挣扎着从梦里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