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驰现在恨不得把贺绍杀了。
他从来……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汹涌的怒意。
不是战斗时的凛冽,而是某种更深沉、更滚烫的东西在灼烧他的理智。
他当然知道贺绍恨他。那个哨兵看他的眼神从来都淬着毒,像潜伏在暗处的蛇,吐着信子等待时机。
可霍驰从未放在心上。
贺绍注定赢不了他,从当年那场决定首席之位的实战考核起,霍驰就明白了。
一个永远赢不了他的对手,甚至不配被他视作对手。
也不配被施与一个眼神。
苍穹不会在意尘埃的翻涌,山巅不会听见谷底的喧嚣。
贺绍的憎恨、嫉妒,以及所有阴暗的情绪,于他而言不过是掠过高塔的风,留不下半分痕迹。
情绪是留给有意义的人的。
而贺绍,连激起他怒火的资格都没有。
可现在……
霍驰看着那两个交叠的人影,那个被压在身下的向导,眼尾泛着动情后的薄红,唇瓣湿润微肿,领口在纠缠间被扯开一道缝隙,露出锁骨的弧度。
是刚被亲吻过的样子。
真美……
但这一切旖旎,应该由他亲手染就,而不能是贺绍。
霍驰结结实实地体会到了,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激荡汹涌的情绪。
一种要冲破他胸腔的,叫嚣着撕毁一切的暴怒。
凭什么……凭什么!
论实力,他永远是高悬榜首的S级首席;论家世,霍家在整个联邦都举足轻重;论外貌,他也向来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究竟哪一点不如贺绍?他都没亲过余温!
即便论相处,他与余温这些时日的暧昧,难道还比不上贺绍初次见面时的针锋相对?
当这个念头划过脑海时,霍驰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居然在拿自己,跟一个从未入眼的哨兵比较。
简直疯了。
“你来做什么?”
余温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被这么一问,霍驰凝成冰的灰眸颤动了一下,攥紧地拳头也无意识松开。
他这才发觉自己的手阵阵刺痛,又湿又黏,是刚才破门伤到的,血不住地流。
余温……这是嫌他打扰了吗?
这个念头让霍驰心头泛起酸涩,连正与雪豹对峙的苍牙都收敛了戾气,耷拉下耳朵,不满地“咕噜”一声。
他张了张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他顿了顿,将另一只手里握着的东西递过去,“……给你带了营养液。”
已是傍晚时分,霍驰今日被余温勒令不准再来帮忙。他不敢违拗,却又想见他得紧,只能借着送营养液的理由,忐忑地来见这一面。
贺绍还是第一次见霍驰这副窝囊样。
这个哨兵平日里高傲得很,目下无尘,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而现在看着自己的向导被别的哨兵压在身下亲,居然敢怒不敢言?
如此卑微,怎么可能?
还是有一种可能的——余温跟霍驰之间,其实什么也没有。
不仅没有确立关系,余温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霍驰对他有想法。
所以此刻,霍驰才没有立场愤怒,没有资格质问,只能站在一旁,只能像个局外人般,递上一支可笑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