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乔太太的娘家兄长。
“一个道观里的管事都能喝得起汴京来的茶,”冬云诧异,“人说读书十年不如念经三日,真是这个道理。”
朱颜就打趣:“等咱们的生意变好,给文管事捧着钱送过去,只怕还会有今年的新茶给咱们喝呢。”
这倒是,那可是两成的利,一分本钱都不用出,白得两成,想想都觉得肉疼,但要是换做自己,只怕半夜都能笑醒。
看所有人都是这种表情,朱颜就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咱们初来乍到,若是不能重利许之,文管事怎么会一锤定音?再说,清墟观的单子做好了,以后咱们就算在邝州彻底打响名头,只怕到时候你们忙得都没空在这里闲话了。”
大家就又哈哈笑起来。
散了后,朱颜神色变得凝重,拉了邵远说话:“我们得了先机,只怕另外那几家不服,这两日定然要闹出些事,你和张松换着班地在巷子内外和咱们铺子内外巡察,要是有可疑的也能及时发现。”
邵远对朱颜一向信服,什么也没问就点点头去和张松商量去了。
然而才刚说完,外头就有人笑呵呵走了进来:“真是贺喜贺喜,开张大吉,还不知掌柜是哪位,东家又是哪位,我来恭贺来了,不算晚吧?”
这话说的有点突兀,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朱颜还是望过去,就见一个穿着赤色细锦深袍的中年人从外头进来,身后还跟着个跑闲使唤的小厮,规规矩矩的不四处看。
“请问您是?”守在柜台的王仁客气地问。
中年人见他有礼,也略颔首回礼:“我是龙津桥头上的顾家铺子的大掌柜,也是管事,姓陈,有礼了。”
王仁嘀咕,这都是同行,自家还争了抢破头的单子,他还怎么笑呵呵的上门恭贺,只怕有些门道。
心里胡乱想着,面上并未多说什么,先请陈掌柜坐下,替他倒茶说话。
邵远在中间的门栏边看到这一幕,回头看朱颜并不着急进去,就嘀咕起来:“忽然上门来,说不好是有些歪心眼子。”
朱颜知道他指的是檀州顾家铺子买通通渠工人家眷去衙门闹事,将朱颜也牵连进去的事,蛇鼠一窝,檀州的顾家如此霸道奸猾,只怕邝州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朱颜拉了他,低声道:“恐怕和于掌柜的来意同出一辙,只是没想到这些人来的这样快。”
“那怎么办?”邵远犹豫地说,“要不我出去打发了他。”
朱颜摇摇头:“你去不合适,就让王仁去,他从前在乔太太嫁妆庄子上管好几个庄子的庶务账目,最是懂人情周旋,他去最合适。”
和王仁相处这么久了,邵远也心知他的长处,便没再多说,静等着听外头说话送客。
“朱娘子。”王仁知道他们在门后,就不多赘叙,“你也听到了,他和那于掌柜是一个意思,许诺分咱们花灯节西市四条街的单子,虽然不晓得邝州这一笔能有多少,不过按檀州此前的来照例,又听李掌柜的暗示,我估摸算了下,至少也有二三百两银子的利入账。”
“还真是大手笔。”朱颜笑呵呵的说,并不见忧色。
朱颜的表现证明她心里有数,王仁就放下了心,只要她心里有数就成。
邵远就问:“于掌柜和咱们有言在先,肯定不能反悔。”
“这是自然。”朱颜点头,“于掌柜是诚恳待人,所以我才答应的这么利索。这位陈掌柜却不怎么实诚,不管于情还是于理,咱们都不能答应。”
见两人都疑惑地望着自己,朱颜解释:“花灯节一向是由官府起头,而徐家和州县衙门的关系更亲近,顾家每年都只能分得西市和南市的订单。而位置好的东市和北市一直由徐家包了,他顾家自己在这上头都挣不到几百两银子,难道还会平白给咱们分一块肉?再说了,邝州的花灯节不过就是元宵、端午、乞巧、中秋这几个大日子,现在距离元宵还有两个月,现在他分了咱们的一杯羹,之后元宵灯会前他若是反悔否认,或是拿话搪塞,咱们去说理,一无凭证文书,二无人言证物,他再拿汴京里的关系压派人,我们难道还能借用尹家去和他回嘴打官司?”
此回能扯尹家的虎皮,都是因为邵堂要正式拜师,要帮着尹家在清墟观点睛扬名,事关尹家前程名誉,才会对她的小动作小聪明睁只眼闭只眼,也算是顺水推舟,让她吃一些小利。
可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自然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