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果真天要亡他?
“他”的双眸瞪得浑圆,太快了,以至于“他”死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句声音,所有的惊诧、怀疑、不甘都埋在了广袤的黄沙里。
陆奉仿佛自己的心口也隐隐作痛,他默不作声地继续看,那些外族人头戴青面獠牙的面具,围着“他”的尸体,高唱低吟他听不懂的话。这个场景……
电光火石间,陆奉忽然想起江婉柔曾说过的“梦”,与此分毫不差!陆奉心里一阵慌乱,柔儿呢?
“他”死在这儿,柔儿一个人,她那么柔弱,旁人若是欺负她怎么办?
陆奉焦躁不安,心口更加疼痛,他第一次靠近“他”,伸出手,正要抚摸他染血的脸颊时,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陆奉蓦然睁开寒目。
外头接着又响起三道梆子声,四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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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柔睁大乌黑的眼眸,听得一愣一愣。陆奉这梦太惊奇,比戏文都精彩。
她担忧道:“圣上,咱们……咱们要不去一趟寺庙,驱驱邪吧。”
当初这个梦就叫她如鲠在喉,现在陆奉同样遇到此事,江婉柔攥紧陆奉的衣袖,看着他,“这莫非是……上苍的警示?”
陆奉笑了笑,“或许罢。”
他不信神佛玄术,但经历的一切实在匪夷所思,陆奉兀自思索良久,终于承认一件事。
尽管他是皇帝,却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皇帝也会老,也会死。
“他”的死足以令他警醒,他不怕死,他怕的是,万一他去了,他的妻儿没有他的庇佑,该怎么活下去?
光想想,陆奉就难以忍受。
江婉柔和他是不同的担忧,她忧心忡忡道:“我之前做噩梦,去了京外的慧光寺,可灵了,请个高增驱驱邪……咱们不去了,离那瘟地儿远点儿!”
陆奉失笑,他把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道:“安心,先不出兵。”
江婉柔灵敏地察觉出他话中的漏洞,警惕道:“先不出兵?陆奉,你别告诉我你还有旁的打算!”
见陆奉面色淡然,江婉柔又惊又气,急得直掐他的虎口。
“陆奉!你——”
“好了好了,看你,我什么都没说,你急什么。”
陆奉看向舆图,温声道:“我从不信这些虚玄之事,不过这个梦……倘若真是上天的警醒,你说,‘他’为何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