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下意识拍了拍时亭的手臂安抚,但这个动作瞬间招致了乌衡的强烈不满。
不等苏元鸣反应,乌衡便对他出了手,突然俯身一掌击中他左胸,滚了半圈撞在车壁,整个马车都跟着颤抖了下。
时志鸿看的瞠目结舌,直觉今天的阿柳很可怕,简直不能用人形容,所以当乌衡从他手里拉过时亭的时候,他本能地畏惧,根本不敢反抗。当然,在无双榜第一的高手面前,他想反抗也没用。
苏元鸣吐了口血沫子,再抬头时,时亭已经被乌衡抱在怀里。
“阿柳,你能带走他。”时志鸿摇摇被撞得迷迷糊糊的脑袋,由衷劝道,“你看看表哥的状况,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对不对?你带走他只会害了他。”
但乌衡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看着他们。
苏元鸣捂住胸口想要强行站起来,结果反倒牵动内伤咳了口血,跌坐回去。
他只得抬头看向乌衡,恍然冷笑一声,道:“果然,你迟早有天会查到半生休,但你除了让念昙更为难,还能有其他作用吗?”
乌衡浑身散发出杀意,时志鸿不由背脊一寒,赶紧拽住苏元鸣:“别说了,我感觉他今天也挺不正常的!”
苏元鸣反问:“那难道任由他带走念昙吗?他只会添乱!以前是这样,现在还会是这样!”
“我的老天爷,快住嘴啊!”时志鸿瞥了眼朝他们踏进一步的乌衡,跟阎王索命似的,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念初啊,我两还是先保命吧,阿柳要什么给什么,只要他不带走表哥都好说,你就被刺激他了。”
苏元鸣咬咬牙,终于是决定和乌衡谈判,问:“你想要什么都行,但不能带走念昙。”
念昙?
叫这么亲热?还是叫这么个他不喜欢的表字!
乌衡冷哼一声,抬手就要拔出匕首,但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
“阿柳……”
时亭艰难地与混乱的神志抗争,“不要做傻事。”
乌衡心神一震,将怀里人抱得更紧,随即身形一转,退出马车,在苏元鸣和时志鸿惊慌的眼神中脚尖一点,飞身离开。
“阿柳!”时志鸿根本喊不住,赶紧问,“北辰呢,他去哪里了?快追啊!”
苏元鸣指着西南方向的另外两道身影,道:“北辰也被阿柳的人带走了。”
时志鸿一看,那两道身影中还真有一人是北辰,当即叹道:“完了,他都知道表哥的毒一直是北辰看顾了。”
苏元鸣挣扎地想要去追,却只能颓然靠坐在车里,不由愤恨地举拳砸在面前,顿时指骨见了血。
时志鸿赶紧一把拦住:“你也要疯啊?今天已经疯了两了!让我省心点啊,要不然浅儿回头又要数落我了。”
乌衡带着昏迷的时亭策马往城内赶,一路上用披风将人紧紧包裹,生怕着一点凉。
旁边并辔而行的马匹上,蒙面人稳稳按住挣扎的北辰,用团布塞了口,然后还是忍不住问乌衡:“我的好兄弟嘞,你和宣王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见面跟两火药桶似的,就不能一起照顾时将军?”
乌衡不语,迅速从袖袍里摸出暗器,蒙面人赶紧识趣道:“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别一会儿发疯把我也宰了就行。”
“阿柳……”
时亭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梦,眉头突然皱起,呻吟痛苦不堪,死死攥着乌衡的衣襟。
乌衡心疼得手足无措,只能将人搂得更紧,胸膛里燃烧的怒火简直要将他整个人都焚烧殆尽。
七年,兵变发生后的整整七年间,他没有一刻不在想,时亭当初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才能涅槃重生,才能挽回大楚沦陷的败局,甚至在两年后带领镇远军将北狄驱赶至理木江外。
但那怕已经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他也从没想过,大楚内部当初出了那么大的问题,直接从里瓦解,将时亭推入了一个名为“半生休”的深渊。
半生休,前北狄大巫所制奇毒。
此毒发作时,浑身透凉如冰,难以忍受,还会神志不清,噩梦缠身,简直痛不欲生。发作次数多后,中毒者体质会愈发羸弱,很快便再无习武可能,不仅如此,就算用最好的药材和医术吊着,也比普通人寿命短一半,故名半生休。
也就是说,跟废人没什么两样。
那么,时亭当年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才使得武功没有废除?
时间越久,半生休的毒在体内就渗透得越深,现在时亭的身体到底如何?
还有,此毒唯一的解药早就下落不明,他该怎么办?
他总感觉他们未来的时间还很长,但事实上,他们几乎每天都在道别。
但时亭却似乎只想瞒他一辈子。
不多时,两匹快马到了小院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