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美人们多半还是往时亭边上一个劲儿凑。
“这位爷,奴家活了二十载,在帝都怎么没见过你?真是相见恨晚,叫奴家好生伤心。”
“你没见过,我倒是见过的,爷这长相跟画里的仙人,还有那庙里供奉的观音有何区别?”
“一看爷就是风雅人物,不如让奴家弹一曲《梅花三弄》,然后爷给品鉴一番可好?”
“你那曲儿有什么稀奇的?爷不如去我那儿,我养了好些西域来的奇花异草,必定让爷眼前一新。”
美人们你一句,我两句,叽叽喳喳跟莺儿雀儿似的,时亭听得那叫一个头疼。
更有大胆些的,竟是直接来扯他的袖子!
乌衡本不喜欢旁人靠近时亭,更不必说这些混迹风花雪月的狐媚子了,但看到时亭急得左右为难,却不能出手的窘迫模样,又觉得有趣,便双臂交抱看起热闹来。
直到乌衡在这些美人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刚才在门口遇到的那名蓝衫男子。
凭借男人的直觉,乌衡看出这人对时亭绝对起了真心思。
“各位,各位!”时亭已经苦不堪言,偏偏乌衡又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只能开始扯谎,“在下已有家室,着实不可胡闹,今日来此主要是让舍弟见见世面,各位可不要让他空手而归。”
说着,抬手指向乌衡,来了招祸水西引。
好些美人失望叹气:“怎么年纪轻轻就有家室了?”
时亭认真解释:“倒也不算年纪轻轻。”
朝中官员在他这个年纪,很多都被好几个孩子叫爹爹了。
美人们可惜的同时又开始盘算,这两位爷既是兄弟,兄长生得这么俊美,弟弟也不能差哪里去吧?
于是,美人们相觑一眼,当即换了目标,又一窝蜂地往乌衡身边凑。
时亭松了口气,口舌因之前聊天有些渴,端起茶一口饮尽,正打算再倒一杯时,却已经有人又递过来一杯。
他抬头一看,不正是在门口对他明送秋波的蓝衫男子吗?
“多谢。”时亭礼貌地接过茶,但没喝,直接搁桌上了。
虽然他自认在情爱之事上迟钝,但除了乌衡这种藏得太深的,蓝衫男子这种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他对自己绝非只为了钱财。
蓝衫男子也察觉到了时亭的拒绝之意,烟眉微蹙,眼眸含泪,万分楚楚可怜道:“唉,不瞒爷,我出身在这里,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总幻想着有天有人能带我出去看看另一方天地,今日见爷,一眼便知爷和其他人不同,是能带我……”
话未完,乌衡已经猛地起身过来,端起那杯茶泼向蓝衫男子,美人们一阵惊呼。
蓝衫男子尖叫起来,恼怒地正要骂人,抬头却刚好和青铜面后那双满是戾气的眼睛对视,当即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阿柳!”时亭起身拦住乌衡,“他只是胡言乱语了些,并没有冒犯到我,我没事,你先冷静。”
乌衡冷哼一声,抓起时亭手掌写道:“方才那些话,他不知对多少人说过。”
时亭悄然抽出自己的手,道:“我明白的。”
蓝衫男子来回看了看两人,大概是真的不甘心,在老板娘示意他退出去的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大着胆子对时亭道:“我看,这位爷倒也不是不喜欢男子,只是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旁边这位罢了。”
乌衡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正烦得没处泻火,闻言攥紧拳头,转身就朝蓝衫男子过去,蓝衫男子察觉到真正的危险,扭着细腰往后退,却是一个趔趄摔了屁股墩。
幸好时亭及时将人拉住,才免了他的皮肉之苦。
老板娘赶紧让人把蓝衫男子拉下去,斥责道:“说什么胡话,这两位那可是一门的兄弟,亲骨肉!”
蓝衫男子哼了声,却也不敢再造次,灰溜溜地跟人出去了。
但空气中的火药味并没有因他离开而消散,老板娘示意美人们上去活跃气氛,但美人们你看我,你看我,没人敢上前。
他们又不是傻,眼下再眼瞎都看出来,今天来的这两位爷可不是什么善茬。尤其是带面具那位,不仅面具凶巴巴的,人更是凶到没边,自打进了门就没有心情好过的时候,眼下更是浑身戾气,杀气腾腾的。
老板娘只能自己上前,谄笑着试探:“二位爷,方才的事实在抱歉,要不这样,我送上几壶上好美酒赔罪如何?”
说着,挥手示意美人们赶紧该弹琴的弹琴,该跳舞的跳舞。
刹那,雅间内便是仙乐悦耳,轻歌曼舞,好似画中仙女们莅临人间,任谁看了都会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