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这一声落下,像战鼓,像铁锁,像横断山河的断语。
三十万铁骑阵势开始彻底后移。
铁甲摩擦声、马蹄踏雪声、皮革与韁绳相击的轻响——全部连成一片厚重深沉的潮声。
而在潮声之上,是拓跋努尔的声音:
“这几日,我军不入城。”
“我倒要看看——”
那双如狼一般的眼睛重新落在萧寧身上:
“你要在这里骂我们骂到什么时候,天气挺冷的,记得多穿点衣物啊。”
萧寧的呼吸彻底乱了。
他像是被人剜了心一样,胸腔剧烈收缩,眼中甚至泛起了湿意。
“你……?”
他的声音极轻,极哑:
“回来……你们给朕……朕……滚回来!”
话未完,声音便断掉。
喉咙像被雪和血堵住。
拓跋努尔却不再看他。
他转身,大步走回军阵。
拓拔焱、拓拔古、眾北疆前军武將皆隨之而动。
而在他们撤退的同时——
笑声
从军阵中响起。
不是狂笑,不是嘲讽的大声喧譁。
而是那种——
看到一个人,从高处坠下深渊,摔得支离破碎之后,忍不住发出的嗤笑。
轻。
短。
却比刀锋更尖。
“哈哈……”
“原来如此。”
“以为是龙,竟不过是只哀鸟。”
“空有气象,无胆入局。”
笑声由近而远,由少到多。
一声接一声。
雪声如潮,一阵阵卷著白雾在荒野间推送。
三十万铁骑的阵势正在缓缓后退,铁蹄踏雪,有节,有序,有力,不急不乱。
那不是败退。
不是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