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然挠了挠头:“这个是我跟着网上的教程做的,我看见有人把海胆酸洗之后,做成灯塔水母的样子……不过上次我没捡到。”
傅逐南只短短晃神了片刻:“很好看。”
如果他和慕然有什么更深厚的感情,他应该配合着称赞,并许诺下次一起。
但没有。
他们只是短暂因为利益捆绑的人,不过多涉及彼此的生活才是最佳的选择。
“真的吗?”慕然对自己的作品很有自信,他疑问的是别的什么。
比如某个瞬间,他察觉到的距离感。
并不明显,让他几乎以为是错觉。
傅逐南笑笑:“当然。”
时间不早,他们在画室里没待多久,傅逐南把慕然送回了家,他家距离画室很近,倒也没废多少功夫。
等人没了影,傅逐南重新启程,就和慕然不打算今天会老宅自找晦气一样,他也不打算回去,直接去了距离公司较近的公寓。
等在地下车库停好了车,傅逐南才拿出手机,他翻翻看看,挑了个电话打了过去。
“稀罕啊,逐南,主动给我打电话?”
傅逐南没有第一时间搭话,他望着后视镜中的自己,薄薄的唇无意识地绷紧了,苍白的没有血色。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太健康。
“我今天碰了……一个人。”傅逐南的描述很缓慢,但每个字都很清晰,“我没觉得反感。”
苏榕睁开了眼,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心情激动,又努力压抑,急促呼吸了好几下,才恢复专业的姿态:“带着手套?”
“嗯。”
不少人都知道傅逐南的极度洁癖,但身为傅逐南的主治医生,苏榕比其他人要更清楚,傅逐南的症状与其说是洁癖,不如说是厌人。
厌恶被触碰,厌恶带着体温的肌肤相贴,汗意与气息在接触中传递,所有的正常的人际交往对傅逐南而言,都难以接受。
苏榕的脑海很快地闪过了上周到明溪居里来的Omega,尽管傅逐南不承认,但他很清楚,傅逐南对那位不一样。
他是特殊的,或许能成为构筑起傅逐南回到正常的桥梁,但也有可能是毁灭。
顶级Alpha天生就有站在旁人难以企及的智商,与此同时的,赋予他的更多的是难以克制的偏执。
如果……
苏榕打住连绵不断的联想,他拿起钢笔写了两个字,又问:“你认为他是可以信任的?”
傅逐南后背绷紧,犬牙磨过齿根,钝钝的疼。
他说:“我不知道。”
慕然值得信任吗?满嘴谎言,接近与讨好只是为了不让慕禾安陷入危险的境况。
可当一个人的意图已经明确,他的所有言行也变得目的单纯,可以放心。
但是……信任?
傅逐南说不清。
无端的,他想起了更久之前的记忆。
是第一次见面。
金碧辉煌的会所,半开门的包厢,还有若隐若无的果香。
顶级Alpha的感官总是不合时宜的敏锐,在那个不恰当的时刻引起他的注意。
于是傅逐南看见了。
醉酒的Alpha,拉着自以为可以信赖的朋友,向他倾诉。
白皙的面容带着微红的色彩,那些都藏不住发自内心的心疼。
他在心疼谁?
哦,慕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