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说起这事便是调笑不断,她并不称兄长,而是直呼其名:“沈樾这厮,自小就蔫儿坏,从四岁就打定了要娶瑾瑜入门。”
沈父汗颜,一年光景未见,长女的行事作风还如以前一般粗犷随意。
她自小并未得过多的管束,是以性子奔放,且几乎是“无恶不作”的。虽生在文官之家,却自小就带着武将女儿的豪迈潇洒之性。她在懋都的名声可比双生的兄长响亮多了。京中达官显贵的子弟们,谁不知沈大小姐沈清霖的大名。
秦瑾瑜是秦家姨母自战场带回来的小可怜,费了一番气力入了邵家族谱,却在那场祸事导致邵家主力几乎全部阵亡后被邵家迁怒仇视,只因邵家战亡于胡人的阴谋中,而秦瑾瑜正是胡人的后代。
后来她便被送去了尼姑庵自生自灭。
那时她才三岁,是个懵懂到甚至不知死亡含义的稚童。
沈母得知后,带着长子前去看望长姐留下的这个养女。
那便是沈樾和秦瑾瑜的第一次见面,他见着这异族模样的小姑娘,欢喜的不得了,对着小姑娘上下其手,又抱又牵的,回来便告诉所有人,他定要迎娶瑾瑜为妻!
他也确实做到了。
等到瑾瑜刚一及笄,礼成那一刻,他便带着提亲礼踏入了秦府的大门,此举闹得在场宾客哄堂大笑,气得瑾瑜直接回了房大哭着让沈樾走。
但有情人终成眷属。
两人如今也算是恩爱有加,孩子都已过了三岁生辰。
沈清霖说到这,突然不服起来。
“明明我才是老大,怎么偏生我的孩子最小!”
沈樾义愤填膺:“我是你兄长好吗,我才是最……什么,你……”
沈清霖抚摸着肚子,大方承认:“嗯,已有四月了。”
此话一出,室内霎时一片静谧,锦心疑惑地看向众人,却读不懂他们面上的复杂之情。
“什么神情,你们应该高兴!”
沈清霖娇嗔着,众人这才笑开来,不过很快便转至其他趣事上。
晚间,锦心与长姐同榻而眠。
“你知你幼时有多讨人喜爱吗?人人都抢着抱你。母亲待谁都极为和善,府中追随者甚多,那些丫鬟婆子甚至不要月俸都想在母亲手下做事。”
锦心听懂了,长姐是思念故去的母亲了。
但她对母亲毫无印象,此刻竟很难共情。
她只能静静地充当一个倾听者。
“母亲她是外祖父最小的女儿,外祖父的元配病逝后,外祖父又在边关迎娶了继室,那便是我们的外祖母,可外祖母红颜薄命,还没等回到宗族入族谱,便在生下母亲后撒手人寰。”
“母亲也自此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女,虽然家人承认,但她不入族谱,在名头上永远只算做是庶女。”
“便是因为这个缘由,自母亲入府,便一直受祖母的刁难,她认为是母亲使了手段才攀上了父亲,是以连带着不喜生得像极了母亲的我们两个,直道我们也是红颜祸水之命格。”
“那是母亲第一次为了孩子发怒,从此她便是冒着不敬婆母的七出之罪,也不再带我们去给祖母请安。”
锦心很是惊讶,她倒不知这其中内情,昨日去拜见祖母,祖母还送了贵重的礼物。锦心摸索出祖母送给她和孩子的礼物递给长姐看。
沈清霖了然于心,只道丢弃即可,这等货色,便是县城中的官家小姐都看不上的。
“我们会给你最好的。”
“你值得最好的。你出生时天有异象,祥瑞之光罩于皇城,一直到两日后九皇子诞生才慢慢消散。文宣帝道是你带来了祥瑞,九皇子接住了祥瑞,是以一道圣旨封你做了县主,还道日后定许你嫁入东宫。”
锦心瞪大了眸子,她不知她还有指腹为婚之景。
“可惜后来文宣王宫被攻破,九皇子也身首异处,这段旧事便无人再提了。不过就算小妹你与王宫无缘,你也值得更好的……”
“我听父兄已在信件中提及了你的夫婿……恕阿姐直言,那等狠心之徒你还找他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