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珺迩?”
“姑姑,你的字写得怎么还没有阿宝的好看,你这么写是会被夫子打手板的。”
天真的话语无情地中伤了锦心,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同这三岁稚童解释自己的笔迹为何如此不堪。
正巧此时沈樾走了进来,他立马上前将珺迩提了下来,赶他去院子中玩耍,而后对着锦心道:“小锦,童言无忌,勿放在心上。你才练习了数日,能写成今日这般已是不易。”
锦心欲哭无泪:“可是珺迩也是今年始学笔触。”
沈樾无言,他的确不会安慰人,早知带着妻子一道来了。他方从魏府回来便直奔小妹的院子。
他翻看着锦心已经抄写完成的那些篇章,义愤填膺道,
“你若觉着委屈,兄长自会出面替你免了这惩处。本也不是你之错,要罚也是该罚那魏中渠!”
锦心摇头:“我并不觉着委屈,兄长也勿要怪罪魏哥哥,本也是我自愿前去应约,老夫人知晓后气恼也是该的。”
沈樾再无话可说,心中更是怜惜小妹之通情达理。
他离开时,将正在逗弄妹妹的珺迩也拉走了,他低声训斥小儿:“回去让你娘好好教育你。”
两人走了很远,珺迩的声声“我没错!”还回荡在耳边,锦心听之莞尔,她自知兄长并不会为此事动真格,且珺迩确实是实话实说呢,她更要刻苦练习才是。
锦心被罚这件事,到底还是让沈盛知晓了。他惭愧这些日子因忙于政事竟未去询问小女的近况,等他知道时,锦心的百遍《女戒》已完成了七十三遍。
“阿锦,苦了你了。”沈盛望着锦心疲惫的神情,痛心不已。
自锦心回府后的这段时间,持续以山珍海味地滋养着,好不容易让锦心的精气神起了点起色。可就这几天的消耗,便皆前功尽弃。
她本平缓圆柔的面上此时尽显灰败,眼下乌青堪比瞳仁之色,双手也已僵硬浮肿,行动间都在轻微颤抖。
“你随我去见你祖母,父亲定替你讨个说法,此事万是罚不到你之身。”他看着女儿遮遮掩掩的动作,仿佛又见着了多年前爱妻的模样,那时的秦芸华每每被磋磨后,也是如此这般遮掩,怪只怪他平日太忙,而对方又刻意掩瞒。
“父亲,万万不可因此事再去叨扰祖母,女儿惶恐此等小事也扰得您如此忧心。您成日里为国事鞠躬尽瘁,还当注意身体,勿要担心女儿,我心中皆有成算,若真觉着委屈难忍,自会保护好自己。”
沈盛扶额,听着女儿懂事隐忍的话语,心中更是指责自己的失职。近日边关再次发生动乱,今上实乃呕心,竟已龙体抱恙,是以命他全权负责此事运转,他这些日子时常卯时便起,子时尚归。
“听为父的,我们不抄了,快去好好歇着。”从这件事后,他对亲随又多了项吩咐,道日后关于小女锦心的事宜,皆要第一时间上报于他。
“女儿还有一不情之请。”锦心请求道,但她知父亲一定会答应她的。“明日便是中元节了。”
她想出府为徐忱供一盏长明灯,徐忱无宗亲,祭祀只能去南召那片野坟。明日这等日子,家家户户都会祭拜先祖亡人,可给徐忱送纸钱和袱包却不能在府中进行。
沈盛听后连连叹息,他的女儿,为何过得总这般坎坷。
他慈顺的告予锦心,
“腰牌一直在你那,想去哪办何事可直接告知管家,他自会准备好车马人手随你而去,不必经为父同意。在为父这里,你永远是自由的。”
锦心恭顺地行了礼,送走了父亲。
第二日,她便带着仰淳出了府。安安还太小,这等日子怕惊扰了她,便使仰宁等人带着孩子呆在卧房,等她归来。
祭祀的事宜她早已烂熟于心。徐忱是她送走的第二位家人。
若他在天有灵,不知可会心疼她。不过她也想告知徐忱,如今她过得很好,衣食无忧,饥寒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