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随着她一声闷哼,箭矢缓缓拔出。
疼,太疼了。柳云蝉眼前一片漆黑,疼到什么也看不清。却只是死死咬唇,直到尝到铁锈味也不肯在谢清欢面前透露她真实软弱的样子。
柳云蝉随手丢掉那把箭,捂住伤口。
四目相对间,谢清欢拔出腰间佩剑,剑身在月色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柳云蝉立刻警惕地抬起头,袖中翠翠跃跃欲试。只见剑身一晃,她就感受到颈间传来的凉意。
谢清欢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她昨日表面柔弱无助,被纨绔纠缠轻薄,却分明未落下风。今日流着血,一双杏眼亮得吓人,浑身上下僵硬绷紧至极点,像一只不服输的小兽。
即使当下落于下风,也会伺机而动,等待适合时机再反咬一口。
这般身手心性绝不是一个普通柔弱的女子可拥有的,她一定隐瞒着什么事,从一开始就在骗人。
心怀他意者,不如杀之。
“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长剑又逼近几分,冷意紧紧贴着她温热的皮肉,在柳云蝉的脖颈处划开一道浅痕,几滴血珠流出。
不动声色地,柳云蝉摁住手腕。
她遏制住躁动的翠翠,也同时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前人身份尊贵,若是正面迎上同他对峙,拼个你死我活。
无论是何下落,她胜,中原人难免恐慌,会打草惊蛇。她败……不,不能多想……她不能赌这个,族人的性命还等着她解救。
不好正面冲突,那就从旁处下手。
柳云蝉强撑起身子,握住他握剑的手。踉踉跄跄地扑入谢清欢怀中,露出一张因疼痛而稍显扭曲的苍白面容。
却像丢垃圾一样被谢清欢扔开,重重摔在墙壁上。
“唔……”柳云蝉吃痛,闷哼一声。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疼,几乎不得动弹,而她心头怒火更甚昨日。
好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无论她怎么装乖讨巧,都换不得一点怜惜。柳云蝉冷眼看着他退后两步,低着修长脖颈的模样,然后轻笑。
就在刚刚她扑过去抱着他的那一刹那,她极快地捏出一枚蛊,放入谢清欢心口处。
是情蛊子蛊。
此蛊为苗疆密传,并非致命毒物,是苗女为挽留情郎而用。中蛊者平日与常人无异,只会对下蛊者心生好感,难以产生敌意和抗拒。她此刻用来,只为暂时麻痹这位大理寺少卿的警惕。
谢清欢冷情冷意?不近女色?
若是给他下最浓烈的情蛊,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冷冷清清、高高在上地俯视她吗?柳云蝉轻飘飘地望去,带着点傲气抬起下巴。
小如米粒的子虫彻底没入谢清欢心口处。
夜露润湿了谢清欢乌黑韧亮的发,他纤细浓长的乌睫低垂,半掩住湿漉漉的黑眸。
他抬眼时眸中水色滟滟,浅浅泛起细漪。整个人似饮了最浓厚的烈酒一般,泛着醉意,面若桃花,目光迷离地与柳云蝉对视。
谢清欢良久才轻言:“姑娘。”
短短两个字竟被他叫得情意缠绵、柔情缱绻,甜腻得能流出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