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春桃憋不住话。
“柳姑娘,周公子怎么会在你……这?”
她刚开口,急急咽下原本的话。
柳云蝉起身,套了层外袍。
宽大的衣衫压着他,显得她柔弱可人。
齐半夏没有像春桃设想的那样,哭个不停。擦干眼泪,齐半夏抬起泛红的脸。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你还在,我就心满意足了。”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除了周青。
他还是一副身游天外的模样,并无半分触动,好似一切都同他无关。
齐半夏顿觉不对,这跟她认识的周青不一样,眼前人虽是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俊秀面庞,但那双平淡的眸子令她感到心痛。
不该是这样的。
这样平静的眼神比杀了她还难以接受。
她想,周青一定是吃了很多很多苦,受了很多很多罪才变成这样的。
任谁也没有想到,在离别半年有余,重逢还如此抓马的时刻,齐半夏竟然第一时刻还是只关心周青的安危。
齐半夏没有理会身侧惊讶目光,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直直地朝着周青走来。
“你不记得我是吗,可你总该认识这枚玉佩的,你我共一对,凑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玉。”
“就如你我一般。”
她说着,同时把玉佩举在周青面前。脸颊上不掩哀伤之态,那双被浸湿的眸子发亮,像沉静的潭水被投入一颗小石子,荡起波澜。
玉佩晶莹剔透,触感细腻。
柳云蝉虽偏爱银饰,但此刻,她也能看出来这玉佩并非俗物。
齐半夏伸出手,取出那张她重新绣成的鸳鸯戏水图手帕,最底下依旧有那一行小字:“相思寄锦帕,此心与君同。”
齐半夏眼睛微肿。
她已经尽力去挽回,无论周青是否记得,是否能像她爱他那般爱自己,她都没有遗憾。她从前想要的,不过是二人琴瑟和鸣,朝夕与共,不离不弃。
周青失踪的这半年,她日日以泪洗面,只盼情郎归家,平安喜乐。
如今,只是见到周青,她的心愿就已经实现,她再也别无所求。
周青看向这位突然闯入的女子,他还没做何反应,就被拥入怀中。感受到女子颤抖,压抑的哭声,周青手心自然地覆上她后背,当做支持,然后轻拍,安抚来人失态模样。
他轻轻靠住齐半夏肩膀,蹭了蹭。
再抬头时,方才接触过的衣料却有一片深色水渍。不知何时,周青也是满脸潮湿。
有道曰: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柳云蝉看得很清楚,不论是周青,还是齐半夏都是一往情深,没有人可以插足得了。
爱竟然有如此伟力吗?
原来非亲非故的二人之间的情感也能如此情深真挚,柳云蝉不甚明了。
她原本想解释两句,但看如此情景,她留在这,只会破坏气氛。不如先让给他们柔情蜜意会,稍解相思之苦后,再从头论起。
柳云蝉踏出房门,无端想起情蛊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