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欢言简意赅,做了简单又不屑的评价。侍弄花草?这有什么好的?现在的周青或者是随便哪个三岁小儿也都能做到。
当然……若是他来,只会做得更好。
谢清欢唇色很淡,便容易让人的视线焦点悉数聚在那双深如山水的眉眼上。
柳云蝉看他这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她知道谢清欢在想什么。
不过是侍弄些花草宠物么。
可不就是些花花草草宠物么?
但那东西可不是什么普通人都能饲养的。
那些异草奇花,毒虫长蝎之类的花草宠物。若是不小心失了差池,便会落成泥土,化成毒物的养分。
别说是谢清欢,饶是她自己,面对那些危险也要千百个小心。而那个苗疆少年,是个不要命的。整个苗疆恐怕也只有他一人能痴迷成他那种地步。
谢清欢见柳云蝉不再开口说话,面容也柔和下来,想着内心所思,尚未回神的模样,喉口干涩。
冷淡清亮的嗓音打破沉静,把柳云蝉从思考中带回现实:
“既然是平庸之辈,又何必做出一副情深义重姿态?姑娘心善,莫不是他人胡搅蛮缠将姑娘哄骗做妻。”
柳云蝉松开手,小腿稍用力一蹬,重心往一旁倒,从谢清欢身上离开,跌坐在草地上。
待坐稳后才数落自己真是犯了痴,竟然真与他共同胡闹滚成一团,甚至听他如此放肆的诋毁。
谢清欢这话说得极其刻薄,明晃晃地贬低她夫婿平庸,说她夫婿是狐媚勾栏做派,将俩人婚约定为是听了旁人的甜言蜜语,哄骗而来。
“你想错了,我与人年少相识,自小青梅竹马作伴玩乐,感情自然水到渠成,无论他喜欢做什么,天资如何,也都是我的如意郎君。”
柳云蝉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去瞄谢清欢的脸色。
果不其然。
谢清欢一张脸霎时冷了下来,他渐渐坐直身体,本就白皙的皮肤又白上几分,添上两分病态,却只是淡淡地说道:
“既然如此,听闻姑娘已经得遇良人,那谨祝姑娘琴瑟和鸣,往后诸事皆宜,春风得意。”
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有着一股酸味。
柳云蝉不可置否。
“良人”这一词实在是跟那个毒蛇一般的少年无半分牵扯和关联。她方才所言,大半皆为假,口出妄言不过是为了挫挫高傲之人的锐气。
除此之外,唯有那句年少相识,青梅竹马是真。而感情上,他们虽相伴多年,二人却形同陌路。
更不必提起什么琴瑟和鸣。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对周青与齐半夏之间的感情深感疑问,爱当真有如此伟力吗?
柳云蝉唇角微微上扬,皮笑肉不笑地应下:“多谢祝福。”
语落,迎来长久的沉默。
谢清欢不愿再开口回应,他秀美的脸庞紧绷,手指修长如玉笋,紧紧握成拳。像是在隐忍着天大的不满。
再抬手时衣袂翻飞,露在袖外的手腕皓白如雪,衬得青筋淡若游丝。
他的确是忍着天大的不满和怨恨的。
敢问世上任何一人,倘若知晓自己的心仪之人早有婚配,又有谁能够展露笑颜的?
不,有婚配不算什么困难事。
不过是有婚配而已,又不是已经嫁做人妇。以谢清欢的手段,他就不信找不到一个突破点能让柳云蝉心生不满。
可她偏偏说:“无论他喜欢做什么,天资如何,也都是我的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