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蜉比感树。”
“……”
感到四周的沉默,池年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环手目视前方。
直到站在他身侧的芷清扯了扯他的袖子,对着他刻意压低声耳语道:
“师父,那叫蜉蚍撼树。”
——
“不自量力。”
脚底传来剧烈的震动,在一阵阵波浪式的惨叫声里,李归尔看着密密麻麻的红点自地面升起,蝗虫过境一般将周遭的一切席卷破坏殆尽。
“李归尔,你就只会像老鼠一样躲着吗?”
戈刿的冷笑声在大火之间传荡开,李归尔抬头看向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和梦里的一点点重叠。
即便在梦里见了他这么多次,可李归尔没有一次把书塾里那个只会拿书轻敲睡着的小孩脑袋的葛夫子,和梦里的他联系在一起过。
她本来以为那只是个梦,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是她希望,那只是个梦。
“李归尔,抬头看我。”
戈刿的声音幽幽地回响在耳畔李归尔抬起头,看着红光越升越高,直到将整方天地笼罩。
“好孩子,看着我,你想起了什么?”
“是给你启蒙识字,还是教你读圣贤书。”
“如果现在我和你说,你的父母是我杀的,这个领域是我造的,镇上的所有人都是假的。
你的一切不幸都是我造成的。”
“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
目光落下,眼前映入戈刿那张白得近乎病态的面容。
李归尔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初睁眼的孩童,第一次窥见了世界真实的模样。
眼前的这个人,一边冠冕堂皇地教她君子之道,一边做着最为不耻的小人之事。
眼睛被大火烧得有些痛,大脑隐隐发胀,一切愧疚,愤怒,不甘潮水般退下,缓缓被一种情绪代替。
“好孩子,恨我吗?
像是察觉不到李归尔的愤怒一般,眼前的戈刿依旧如沐春风般地笑着,口中吐出的话语更是如同蝮蛇低语,引诱着李归尔做出选择。
恨就杀了我,你知道该怎么做。”
恨。
恨就杀了他。
耳畔传来阵阵嗡鸣,渐渐的,李归尔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最终,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杀了他。
灵力聚于掌心化作道道刀刃,毫不留情地扎向身体。
汩汩鲜血从伤口流出,很快就将衣服染透。
抬头目视着天上的红光,李归尔怒吓一声,凝聚在掌心的鲜血迸出团团赤金的焰火,直冲天际的红光而去。
赤金的光柱触碰到天幕,波浪似地蔓延开,不断将血红覆盖锁住。
她要炼化它们。
体内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鲜血源源不断地渗出,可痛觉却渐渐远去。
她要亲手操控它们,杀了葛贵。
身体已然到达极限,眼前逐渐被黑暗侵染,所有景象在眼里一点点地消失不见。
大脑像是不断被针扎着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