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全系都知道你俩天天腻在一起。”哥们拍拍他的肩,“方淑妤挺好的,别错过了。”
俞斯年没说话。他想起那年方淑妤对江应怜表白失败后,他陪她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那天月亮很亮,她的眼泪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她说:“俞斯年,喜欢一个人好累啊。”
他说:“那就别喜欢了。”
她说:“可心不听使唤。”
现在他懂了。心确实不听使唤。
图书馆四层的窗边,方淑妤已经占好了位置。两个座位,靠在一起,桌上有两杯奶茶——都是三分糖去冰。
俞斯年坐下,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今天换我请你。”
方淑妤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为什么?”
“谢谢你今天救场。”
“小事。”她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其实你只要预习一下,根本不需要我救。”
“我知道。”俞斯年挠挠头,“但我就是……懒。”
方淑妤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轻声说:“俞斯年,你其实很聪明,只是不肯用功。”
这话她说得很认真,没有责备,只有陈述。
俞斯年看着她认真的眼睛,忽然很想问:如果我用功了,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但他没问出口。因为他害怕答案。
他们开始学习。方淑妤在看《魏晋南北朝史》,俞斯年在看《世界近代史》。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书页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偶尔有翻书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远处隐约的交谈声。
很安静,很舒服。
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热烈,不浪漫,但温暖,踏实。像冬天的围巾,像雨天的伞,像深夜图书馆里那盏永远不会熄灭的灯。
“俞斯年。”方淑妤忽然开口。
“嗯?”
“你以后……想做什么?”
俞斯年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高中时他想的是考大学,大学后他想的是别挂科。至于未来……
“不知道。”他老实说,“可能……找个工作?结婚?生孩子?像所有人一样。”
“不像你。”方淑妤说。
“什么?”
“我说,这不像你。”方淑妤合上书,看着他,“俞斯年,你从来都不是‘像所有人一样’的人。你会在数学课上画画,会在历史课上打盹,会在所有人都追求高分时,执着于一道解不出来的函数题——不是因为题难,而是因为你享受解的过程。”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你是我见过最……自由的人。不要为了成为‘正常人’,而放弃这种自由。”
俞斯年看着她,完全说不出话。他从来不知道,在方淑妤眼里,他是这样的。
他以为在她眼里,他只是个需要补习的学渣,是个笨拙的朋友,是个……替代品。
但现在她说,他是自由的。
“那你呢?”他问,“你想做什么?”
方淑妤想了想:“我想当老师。回西城一中,教历史。告诉那些和曾经的我一样自卑的学生——每个人都有发光的方式,不必和别人一样。”
她的眼睛在说这些话时很亮,像盛满了星星。
俞斯年忽然明白了。方淑妤从来不是脆弱的花朵,她是蒲公英——看起来柔软,实则坚韧,风一吹,就能飞向自己想去的地方。
“那……”他听见自己说,“如果我陪你回西城呢?”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图书馆的钟敲了五下。窗外的天色暗了,路灯一盏盏亮起。远处传来晚饭的铃声,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