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把信封郑重地放在她手里,然后站起身。“我送你回去。”
“就几步路。。。”
“让我送。”
他们走出堂屋,穿过院子。夜很冷,呼出的白气在黑暗中清晰可见。梧桐树在月光下投出枝桠的剪影,在地上画出复杂的图案。
走到西厢房门口,江梧停下。
“就这儿吧。”他说。
“嗯。”
他们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动。月光照在江梧脸上,他的眼睛很亮,亮得让人心慌。
“江梧。”苏念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江梧突然上前一步,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很轻的一个拥抱,手臂松松地环着她的背,下巴搁在她肩上。苏念僵住了,然后慢慢放松,手抬起来,也抱住他。
他的羽绒服凉凉的,但身体是暖的。她能闻到他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能感觉到他心跳的节奏。很慢,很稳。
“苏念。”他在她耳边说,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要好好画画。”
“嗯。”
“要好好长大。”
“嗯。”
“要。。。好好的。”
“你也是。”
他们抱了很久,久到苏念以为时间停了。久到月光移了位置,久到院子里传来吴奶奶的咳嗽声。
江梧松开手,退后一步。他的眼睛还是那么亮,但眼圈红了。
“晚安。”他说。
“晚安。”
江梧转身,穿过院子,走回自己家。他没回头。
苏念站在门口,看着他走进屋,关上门。门缝里的光灭掉。
她握着那个厚厚的信封,站在冬夜的寒风里,站了很久。
直到母亲在屋里喊:“念念,进屋,冷!”
她才挪动冻僵的脚,推门进去。
屋里暖气很足,但她还是冷。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冷。
她坐在床上,看着那个信封。牛皮纸的,封口用胶水粘得很牢。上面写着:给苏念。江梧。2005。12。27。
她没拆,像答应他的那样。
只是把它贴在胸口,感受纸张的硬度,感受里面那些未读的文字的重量。
窗外,最后一夜正在流逝。
一分,一秒。
滴答,滴答。
像雪落下的声音,像心跳的声音,像倒计时的声音。
而明天,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