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然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悸与了然。“‘溟藻魂晶’……”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震颤,“这是生长在极阴寒海沟深处、一种名为‘泣溟藻’的植物,被邪术强行剥离生命精魄后,碾磨而成的粉末。古籍记载,此物是施展某些掠夺生机邪阵的媒介之一,能无声无息地汲取活物精气。”
她又将目光转向那透明织物,指尖虚触,一股阴冷滑腻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让她微微蹙眉。“‘水母妖绡’……唯有修炼有成的深海巨蜇,方能凝练出这等可借水汽折射光线、完美隐匿形迹的材质。”她抬起头,看向云青和沈泽,脸色凝重,“云大人,兄长,凶手……或者凶手的帮凶,绝非普通人。他们能获取‘溟藻魂晶’,驱使(或利用)能产出‘水母妖绡’的海怪,其手段,已近乎……妖邪。”
她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破了之前所有的猜测,将案件的诡异与凶险,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云青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暗流,他缓缓道:“‘澄波雅舍’……看来,我们必须去会一会这间‘雅舍’了。”他看向阿洙,语气带着一种审慎的考量,“阿洙姑娘,你对这些异物如此了解,明日,可否随我一同前往查探?或许,只有你的感知,能发现我们忽略的线索。”
阿洙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她清楚自己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但此刻,追查真凶、阻止更多惨剧发生的迫切,压倒了一切。“好。”她简洁地应道,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沈泽立刻皱眉:“阿洙,你的身体……”
“无妨,兄长。”阿洙打断他,唇边甚至牵起一抹极淡的、安抚的笑意,“只是查探,并非动手。况且,此事关乎无辜性命,拖延不得。”她转向云青,“云大人,我需要一份‘澄波雅舍’及其周边最详细的地形图,包括可能的暗道、水源分布。”
云青点头:“稍后便让人送来。”他看着阿洙清亮而坚定的眼眸,心中那根因案件而紧绷的弦,莫名地松动了一丝。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体内蕴藏的勇气与智慧,总能在迷雾中,投下一道清晰的光束。
次日,秋高气爽,“澄波雅舍”门前车马络绎,文人墨客、富商巨贾穿梭其间,一派繁华景象。云青与阿洙扮作一对前来品茗游玩的世家兄妹,沈泽则带着几名精锐暗卫,混在周围的店铺和行人中,悄然布控。
阿洙身着浅碧色衣裙,外罩一件绣着缠枝莲纹的月白斗篷,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眸。她跟在云青身侧,看似随意地打量着茶楼内的陈设——清雅的布置,袅袅的茶香,往来宾客的谈笑风生,一切似乎都与普通的顶级茶楼无异。
然而,当她走过通往雅间的一道雕花回廊时,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廊下摆放着几盆郁郁葱葱的观赏水植,水中几块看似普通的太湖石,在她感知中,却隐隐散发着一丝与那“溟藻魂晶”同源的、极其淡薄的阴寒气息。她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云青的衣袖,目光飞快地扫过那几块石头。
云青会意,面上依旧带着淡然的笑意,与引路的伙计闲谈,暗中却已将那几个位置牢牢记住。
在预订的临窗雅间坐下,阿洙借点茶的机会,指尖拂过桌面,感受着木质纹理中残留的、几乎难以捕捉的能量印记。她端起伙计奉上的招牌“澄波碧露”,茶汤清冽,香气扑鼻,但在她敏锐的感知下,那茶香深处,似乎也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能让人心神放松、更容易被外力影响的奇异波动。
她放下茶盏,对云青微微摇头,示意茶有问题,但并非毒药。
云青眼神微冷,面上却不动声色,与阿洙品评着窗外的景致,仿佛真的只是来享受闲暇时光。
就在这时,隔壁雅间传来一阵略显激烈的争论声,似乎是为了某幅古画的真伪。其中一个声音,带着几分熟悉的倨傲……
“是赵千。”云青以传音入密对阿洙道,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真是巧了。”
阿洙心中一动。镇海司指挥使赵千,也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这“澄波雅舍”,本就是他们那个圈子时常聚集的场所?
探查的时间有限,他们不能久留引起怀疑。离开茶楼时,阿洙在经过大堂一处供奉着流水假山的盆景时,再次感受到了一闪而逝的、属于“水母妖绡”的阴冷气息,那气息源自假山后方一道不起眼的、通往后方庭院的月洞门,门前垂着竹帘,有专人看守。
回到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