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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第2页）

信使翻身上马，再次冲入雨幕。

云青收起信纸，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带着雨腥味的空气。线索越来越多了，压力也越来越大。地下湖的发现是重大突破，但也意味着敌人可能拥有一个超乎想象的、位于地下的庞大网络。而这场秋雨，正在成为他们所有行动的放大器。

他翻身上马：“回听雨轩！”

他需要立刻重新整合所有信息，调整部署。阿洙关于地下水流异常的感应，沈泽发现的地下湖，今夜爆发的连环命案，还有那始终笼罩在迷雾中的沁芳园……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将这些点串联起来的最终节点。

马蹄声再次踏碎雨夜，朝着听雨轩的方向疾驰。雨水模糊了视线，却让云青心中的杀意与决心，愈发清晰冰冷。

回到听雨轩时，已近子时。雨势未减，庭院中积水处处。书房灯火通明，晏姑娘竟也在，正与一位云青留在府中负责消息汇总的幕僚低声交谈。阿洙也还未睡，披衣坐在一旁，脸色在灯光下有些苍白，眼神却清醒。

见云青浑身湿透、带着一身寒气进来，阿洙下意识地想起身，却被晏姑娘一个眼神止住。

“情况如何？”晏姑娘率先问道，语气平和，却带着关切。

云青言简意赅地将今夜七起命案、死者特征、现场情况，以及沈泽发现地下湖的消息说了一遍。他没有隐瞒，因为这些信息对晏姑娘判断阿洙的恢复情况、以及可能面临的邪术风险，也有参考价值。

听到“地下湖”、“湖心岛遗迹”、“邪气能量异常强烈”时，晏姑娘的眉头微微蹙起：“如此规模的地下水域与邪气聚集，绝非朝夕之功。若真是那‘千触溟主’一脉的祭祀场所，其危险性，远超寻常邪教巢穴。沈公子没有贸然深入，是对的。”

阿洙则更关注那七起命案与雨水的关联，她轻声道：“如此集中，又如此分散，借雨水与水脉……他们像是在……‘标记’或者‘激活’什么。”她想起自己白日那模糊的感应，那种地下水流被约束引导的感觉，与这有组织的杀戮，似乎隐隐对应。

“标记或激活……”云青咀嚼着这个词，脑中灵光一闪！是了，如果那古老的仪式需要以特定的“祭品”作为“引子”或“节点”，布置在城市的特定方位（尤其是有水脉相连的方位），那么今夜这七处地点，很可能就是七个“节点”！他们的死亡，不仅提供了“祭品”，也可能以其残存的魂灵与邪力，配合这场充沛的秋雨，在无形中“绘制”或“唤醒”某个覆盖全城、乃至连接地下暗河网络的巨大邪阵！

这个推测让他后背发凉。若真如此，对方的图谋之大、手段之隐秘残忍，简直骇人听闻！

“必须立刻找出这些地点的方位规律，以及它们可能连接的核心！”云青立刻走到京城详图前，将今夜七处案发地点一一标记出来。

晏姑娘也起身走到图前，仔细观看，片刻后，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虚点着其中几个点，又连向皇城、几处重要的河道交汇点、以及……北郊的大致方向。“贫道对阵法了解不深，但观此分布，隐隐暗合某种以水为媒的‘七星锁龙’抑或‘九渊聚阴’的邪阵格局，需以活人生魂为钉，钉住地脉水眼。若真如此，恐怕还不止这七处……”

她的话音未落，书房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留守京兆府协助的皇城司属官冲了进来，脸色惊惶：“大人！刚接到顺天府急报，东城、南城又发现三具类似尸体！发现时间就在一刻钟内！死亡时间估计也在子时前后！”

果然不止七处！对方在同步进行更多的“钉桩”！

云青眼神冰冷至极，他知道，与时间的赛跑，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关头。每多一处“节点”，那可能存在的邪阵就完善一分，敌人最终仪式成功的可能性就增大一分！

“晏姑娘，”他转向晏姑娘，语气郑重，“阿洙姑娘如今状况，可能承受以血脉天赋，大致感应全城水脉异常节点？无需精准定位，只需感知何处阴邪水气异常汇聚即可。”他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阿洙伤势未愈，但眼下，她的能力或许是打破僵局、快速找出“节点”规律的关键。

晏姑娘看向阿洙。阿洙也正看着她，眼中没有畏惧，只有询问。

晏姑娘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若只是最表层的模糊感应，不深入探查，不引动灵力对抗，以她目前神魂稳固程度，或可一试。但时间不能长，且事后需立刻静养，不可再有任何消耗。”她看着云青，“并且，需要一处水汽最为充沛、最能沟通全城水脉的高点，作为感应基点。”

“听雨轩后园假山上的‘望雨亭’，是附近最高点，且下有活水泉眼。”云青立刻道。

“好。”晏姑娘点头，对阿洙道，“姑娘可愿一试？只需静坐亭中，放空心绪，感受雨水与大地之下水脉的‘呼吸’，留意其中不谐的‘杂音’与‘淤塞’之处。切记，只感受，不探究，不触碰，一有不适，立刻停止。”

阿洙站起身，眼神坚定：“我愿意。”

她知道这很冒险，但更知道，此刻或许只有她的能力，能帮助云青，帮助那些可能还在继续增加的受害者。

云青看着她苍白却坚毅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担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但他没有多说，只是沉声道：“我为你护法。”

雨夜深沉，听雨轩后园假山上的望雨亭中，阿洙盘膝而坐，晏姑娘立于她身后，手捏法诀，一层柔和清光笼罩阿洙周身，助她稳定心神，隔绝外界邪气干扰。云青持剑立于亭外檐下，雨水顺着剑尖滴落，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庭院，也将亭中那单薄而沉静的身影，牢牢护在视野之中。

阿洙闭上眼，缓缓吐纳。这一次，她没有抗拒血脉中对雨水的天然感应，反而主动将心神沉入那无边无际的、由天落之雨、地积之水、暗流之河构成的宏大“水世界”之中。

起初是混乱的喧嚣，万千雨滴敲击万物的声音，无数细流汇聚奔淌的声音。渐渐地，她开始分辨出不同的“脉动”——地底深处沉闷的暗河奔涌，城中纵横交错的明渠水道，甚至一些深井、泉眼的细微脉动……

然后，她“听”到了。在那些相对自然流畅的“水脉呼吸”中，夹杂着一些突兀的、滞涩的、散发着阴寒与痛苦的“杂音”。它们分布在不同方位，像一颗颗扎入水脉网络中的“毒刺”，扭曲着周围水气的流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异波动。

一个、两个、三个……她努力保持着心神的清明与疏离，不去触碰那些“毒刺”，只是默默记下它们大致的方向与那令人不适的强度。

十个……十一个……十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