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六十五万,还要去掉诸多税费,大概在十万上下,那一百万就剩个五十五万,然而通常情况下,五十五万是肯定保不住的……
他不是没见过手黑的心黑的人黑的,可是现在,是真的认栽。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妇人,逮着个机会就要洗劫他一个七十岁的老江湖,这好吗?
有一黑一,臬捩鸡真想当场爆了彭彦苒的脑袋,一枪爆头,不带眨眼的那种。
然而彭彦苒过来说话的时候,双手持枪,手指都是扣在扳机上的。
杀一个底层江湖帮派的帮主,彭彦苒真的没压力。
只是彭彦苒也很感慨,不愧是两京六都的江湖人士,到底比老家的乡下帮会有钱多了。
抚州乡下的排帮大头目或者赶车大把式,攒三十年的钱,不会超过二十万。不是现钱,是所有的家当全部包圆了算,不会超过二十万。
然而一个小小的“彩凤帮”,专门在河套省搞鸟毛、羊绒的,居然能掏出三百万来,这是何等雄厚的财力。
就算是几代人的积累,可是钱老先生送给夫人的大宅子,也就是值得几万块十几万,一万多就能买个相当不错的。三百万……怕不是能把洛阳宫的厕所都买了。
彭彦苒心想长安城几千个帮会,要都是三百万起步,那简直是恐怖,岂不是富可敌国?
不过萧温也跟她解释过,只有臬捩鸡这种还有“胡姓”的,才有可能有这样的家底、家当。
因为顶着“突厥沙陀部”之后的头衔,在西北、漠北行商买卖,都要便利的多,甚至还能去河中省,“突厥沙陀部”客串一下“突厥处月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只是去了河中省,便不能说自己的姓氏是“胡姓”,因为在突厥内部,也是有着歧视链存在。
“胡人”这个词,在突厥之后的语境中,也是带着明显的贬义。
哪怕上溯三百多年,突厥可汗也曾吐槽阿史那思摩“有类胡种”,以至于让阿史那思摩耿耿于怀一辈子,到死都在打击报复阿史那氏。
但是这光景,跪地上的聂老汉真想对彭彦苒怒吼一声“胡说八道”!
可惜不能。
三十五个点,这是摆明了打家劫舍。
很上头,很愤怒,很憋屈,但是臬捩鸡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脑子里开始盘算,这事儿做还是不做。
不做可以的,钱又不是带在身上,现在立刻跑路回西京,然后清场,再然后趁着大家反应过来之前,卷了细软跑路就是。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然而问题来了,金银细软想要轻松带走……门儿也没有。
还是要亏本的,说不定西京的家底,留个一两成就很幸运了。
麦王爷能保佑这事儿吗?!
不好说。
可要是做……
臬捩鸡强行让自己先不去想损失,而是想自己能获得什么。
好处一,还能剩最少三分之一。
好处二,成了王夫人的“合伙人”,姑且称之为“合伙人”。
好处三,聂老汉儿以后可以挺着腰杆做事,在以前的江湖同道面前,也能翘着二郎腿,端着盖碗茶,然后拿腔拿调说一句“帮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好处四,自己十几个儿子,搏一个大学生……很难;搏一个上档次的“丘八”……不难。
好处五,七十岁的老江湖,给人做狗头军师,应该还是可以的,说不定西京那边还有想要攀龙附凤,他就能从旁提醒……
想得多了,也就越发地冷静下来。
臬捩鸡原本背上的冷汗都在直蹿,现在,什么冷汗,不存在的,只有一颗七十岁还很火热的心。
“多谢彭娘子!!多谢王夫人!!!”
也是极为干脆,臬捩鸡竟然就认了,在彭彦苒匪夷所思的眼神中,就听聂老汉儿继续道:“彭娘子,还请帮忙给王夫人传个话,老朽祖上为了子孙好活,琢磨过一个‘石姓’,要是王夫人不嫌弃,还请成全……”
成全?
成全什么?
彭彦苒不懂,但她没有问,而是道:“你等着,我去跟夫人禀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