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有,饿肚子的底层百姓,也有,但就是就没有人把那些粮食,运到需要粮食的人跟前。
“看来,今年五月份之前的那一场鸡血,也差不多该失效了。”
换位思考,王角寻思着自己要是江淮省没饭吃或者一天一吨的底层失地失业百姓,听说南海正在源源不断有“赈灾粮”过来的时候,也是会再忍一忍的。
忍到本地的夏粮、秋粮,也该缓过来了。
就算本地没有,隔壁县、隔壁州,总归也是有的。
朝廷还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淮省真的跟古代一样,变成百里无人烟,白骨无人问啊。
想法是对的,老百姓的朴素逻辑,是一个正常的人类,该有的社会思维。
可惜,老百姓并不太清楚,当被权力异化的官僚,他的思维,早就不再是人类,而是“权力”本身,这样的官僚,只是承载权力的肉身,所有逻辑、道理,都跟绝大多数的老百姓,是不一样的。
于是,如果一个欺骗能有效地安抚一下嗷嗷待哺的治下百姓,那么,周围所有“近亲繁殖”的同僚们,都会用这个方法来让自己的位置舒服一点。
直到骗无可骗,彻底爆发出来,才会被世人震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和歹毒的生物。
然而,权力异化下的人形生物,本来就不会做思考,他们就像是机器一样,只做判断。
作为一个文科生,王角穿越前很羡慕理工科牲口们的“理性”,然而他遇到的理工科牲口们,反而会追求生产中的“人文”,这是挣不到钱到处打工的王角,非常鄙夷和痛恨的。
直到现在,此时此刻,王角才深深地感受到,为什么会有所谓的“人文主义关怀”,因为权力异化的官场怪物,何尝不是他曾经最为佩服的“绝对理性”?
而这种绝对理性,显而易见,是毫无人性的。
“委员长,您……怎么了?”
有个秘书见王角直愣愣地发呆,于是好奇地问道。
“倒也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王角说罢,道,“叫宣传部的干部们过来开个会……哦,是小会。”
“是。”
又是一年秋收,王秋大约是要满岁了,满岁酒,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大概还是吃不到吧。,!
贵稳住了阵脚,委员长这种豪强,就彻底没了机会。”
“什么机会?!”
“借兵。”
“借兵?”
“借北海的兵,安重泰现在是反贼,安司令骑虎难下,他没得选。现在中央正在催缴夏粮,委员长,我们河东土地贫瘠,小米再养人,能养得了几个人?乡亲们不容易啊,好不容易种一点粮食,却要被中央的贪官污吏拿去倒卖,一粒米也不给江淮灾民,我们……不可助纣为虐!”
王彦章的套话一出口,朱温当时就反应过来,他脑子极好,一点就透,哪怕是七十多岁,也不见削减精力,对名利的追逐,永远保持着旺盛的热情。
正是这种热情,让整个“全忠社”一直能够团结在一起,毕竟,大龙头除了好色,其余的,真没什么毛病。
给钱爽快,兄弟们也享受过各种好处福利,有人倒霉伤了死了,只要不是遗孀姿容绝美,朱温的慰问也是点到为止,十里八乡没有人挑刺的。
所以,愿意给朱温卖命的人,并不在少数,都是江湖上舍得玩命的。
“可是……贤明,北京这边……万一不同意呢?”
“兵,要借;枪炮,要有。想要控制住北京,说要的人多,也的确是多;但要说少一点,千人能不能控制住……那也没什么难的。只要北京留守部队不动弹,北京警察总局的人也不表态,谁人多,谁弹药多,谁,就是这北京城的爷!”
王彦章说罢,盯着朱温,“‘昌忠社’、‘太原路忠武军’、驮帮、山南大院儿……能联络的都联络上,十几二十个县一起来,大闹一通,这河东省,到时候就是水泼不进的地方。”
“可要是中央……”
“江淮有大事发生,那是几千万人!委员长,纸包不住火,只要委员长下定决心,我立刻联络我各地的门生,开始在纸媒上发动舆论攻势。这个大唐,已经稳不住了,既然要乱,那晚了乱不如早了乱,小乱不如大乱。只有大乱,才能优胜劣汰。否则,我们这些人,都要跟着几千万百姓一起陪葬!”
王彦章更是恨恨然,“固然我们有一己私欲,但总比钱镠伙同天下寡头窃取社稷神器的要好!”
“江淮……真的会乱?”
“太原宫有消息。”
“子振来过了?”
瞬间明白的朱温顿时有些纠结,敬祥既然来过,那么,消息就是真的。
江淮要是爆出一个大雷,那就不用想了,肯定要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