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外面的流言蜚语,并没有像她接受这个家一样接受她。他们只看到了她信手捻来的荣华,却不知,她熬了多少日夜,流过多眼泪,才到今天。
任真伏在栏杆上,左手腕上的银镯子在月光下微微泛光,像是黑夜里的希望。
镯子做工很糙,甚至不圆,但她已经戴在手上整十年。因为这是爷爷临终前,亲手打制给她,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爷爷,你还好吗?我好想你…”任真仰头看着天空稀拉的星,念叨着。
……
学校的日子一如既往,只是老林突然间放弃了对任真的刁难。
任真问过江河,那天她走后他跟老林说了什么,江河总是一笑了之,或者敷衍她几句。
后来她还是从同学的闲聊中听到,说是那天江河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说了句,“任真有错,悦欣园会督促她改。但是任真如果没错,谁欺负任真就是欺负整个悦欣园。还望老师多多帮助任真。”
高考冲刺那个月,任真求着江河帮她恶补功课,做了两遍五三,上百张卷子。
数学是她的死敌,她讨厌数学不亚于讨厌老林。江河每次都用最简单的方法给她讲题,讲完后,她却总会问一句,“还有更简单的吗?”
江河,“……”
姥爷为了让任真有个好状态,每天翻着花样炖汤给她喝,结果反而喝的任真上火流鼻血,正做着题,鼻血啪嗒啪嗒往下滴,江河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拿纸帮她堵鼻孔。
若是不小心笑出来,某人便会立刻斜起眼睛瞪他。
考前一天,姥爷一再强调成绩不重要,放松心态。任真笑的猥琐,因为以她的成绩,放不放松似乎没那么重要。
紧张的奋战过后,高考终于结束,任真如释重负。
走出校园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突然不舍。这个曾经她想要快点逃脱的地方,眨眼间便真的不再属于她。
她的教室会涌进新生,她的座位会坐上新人。她在桌上留下那的那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希望日后那位同学可以看见,并牢记。
这是作为学姐,唯一能尽的一点绵薄之力了。
回到家,任真利索的把一柜子书都请了出去,送走时,丝毫没有怜惜之意。取而代之的,是她收藏的一些京剧行当,或者与京剧有关的剪纸画,泥塑木雕……
江河靠在门口,屋里没有他的落脚之地。任真不让他帮忙,说越帮越乱。
她穿着一件从江河那里搜刮来的宽大t恤,跪在地上,小心的鼓捣着。由于身材娇小,那件衣服显得异常肥大。
忙活了大半天,任真脸上爬起两团红晕。她偶尔捏起衣领扇扇风,俯下身时,衣领随着身体起伏不断波动,里面的桃春景色若隐若现。
江河无意间尽收眼底,心里一阵春波荡漾,她已经长大,甚至成年。
而他,也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了她整十年。
这份缘,实属不期而遇。
任真初来悦欣园时,江河还是个内向害羞的小男孩。他躲在门后偷偷望着,她扎着两只麻花辫,不经意的垂落在胸前。
她看见他,笑了笑,他转身跑掉。
第一次的相遇,就这样无疾而终。
后来,爷爷去世,任真以江家人的身份落住。但她并不喜欢这里,她想回家。但江河却喜欢她,想尽办法让她把这里当成家。
他对她的爱,十年以来一直都是润物细无声。
“哥,你想什么呢?”任真双手背后仰头问。
江河垂眸,她微微踮脚,嘴唇正对着自己的下巴。
“没。”他避开。
任真转脸,“那你发什么呆?”
她的眼睛好似一汪秋波微微荡漾,不断撩动着他。江河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火烧火燎,伸手把她的脑袋扭转向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