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荣殿内侍都在殿外张望,院判带着太医院的几个治内伤有成的太医一齐入内,魏嬷嬷带着宫人小心谨慎地在旁伺候,深怕自己有哪里遗漏错过。
齐璞瑜不由分说地走了进去,却是刻意压制了脚步声,似乎连呼吸也有意无意地放轻了,目光灼灼地看向冯九卿。
冯九卿还是闭着眼,可眉心却皱起了小小的疙瘩,就像在为噩梦所扰,紧抿的唇角总给人一种不愉快的错觉,好像下一刻就要坐起来骂人。
她不是喜欢骂人的人,可若是她现在能坐起来,齐璞瑜觉得自己可以任由他骂。
骂他自以为是,骂他眼高于顶,骂他将她置于陷阱却无能救她出来,骂他什么都行,就是不要这么冰冷地躺在床上。
魏嬷嬷见他发怔,忙上前福了福身,道:“王爷,太医正在为太后诊治,您且宽心,太后方才已经有了动静,此后必得好的。”
齐璞瑜那颗流淌着滚烫血液的心脏在怦怦跳动,魏嬷嬷的话入了耳,却没有入心,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话也不说一句。
魏嬷嬷叹口气,没有在说话。
好半晌,太医们才走了出来,魏嬷嬷忙上前替冯九卿盖上薄被,伸手在冯九卿的额头上
抚了抚,有些发烫,许是方才突然坐起来,着了凉。
齐璞瑜迫不急待地走到了太医身边,“太后如何?”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古怪,最终还是院判出声,道:“王爷宽心,想来老师的治疗是没有错的,太后已经有了反应,只是这第一次苏醒,咱们来时她已经睡下了,这…”
“可看出身体有何不适?”齐璞瑜迅速变了话题。
“太后脉象如常,身体并无不适,”院判道,“当务之急,应是重新配药疏通血脉,太后在床上躺得太久了,该谴宫女替太后揉按手脚,若是…”
他顿了顿,续道:“若是王爷相信微臣,微臣请求,再为太后做最后一次针灸,或许可令太后加速苏醒。”
齐璞瑜沉声,目光如电,认真地看着他,“可有把握?”
院判道:“若是老师未曾经手,臣无把握,但现在,臣有八成把握。”
“并无十成?”齐璞瑜皱眉?
院判冷汗,“这…王爷,当初老师下手,可最多只有一层把握。”这还是说好听的,若是按当初的预想,这可是把“死马当活马医”,几无把握了。
齐璞瑜拧紧眉头,未觉自己担忧太过,反而还有些嫌弃院判学术不精。
那时候,冯九卿是已经无路可走了,固如此试,可如今冯九卿已经醒来过一次,若是这针扎下去,不仅没扎醒人,反而将人扎得更难过了怎么办?
魏嬷嬷走了出来,她在屏风后听了许久,这会终于忍不住了,“王爷,不如让院判大人
明日试上一试吧,院判大人师从郭老,若是连他都无法,别人又能如何呢?”
这,也是实话。
齐璞瑜伸手捏了下眉心,无奈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准备,午时过后,再来。”他默了一下,又道:“另选两人就在慈荣殿外伺候。”
院判这才松口气,留了两个太医以备不时之需,自己先回了太医院。
云霞宫鼓乐齐鸣,齐璞瑜却心无旁骛,静静凝视着冯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