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和香儿还有守卫山谷的那个年轻人一起打马,来到村里的战士们阻止侵入者的地方。
这是一处从村里出来的山路。山路左侧是一个小山坡,右侧是深沟。山坡上、山路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半面山坡和小路。
王妃和香儿细看,死亡者里果然有在山路上围堵他们的白衣洋人和黑影钩子手。香儿清点了一下,死亡的白衣洋人有十多名,白衣钩子手有二十多人。很显然,冲击营寨村的,不止是围堵他们的那些人。死亡者除了这两拨人,除了村寨里的人,还有一帮穿着杂乱的本地人。这些人有四十多人,皆手持长刀。他们的衣服不统一,但是所持刀具的长短样式,都是统一的。从配备和穿着上来看,他们应该是附近的村民,被招募起来,统一发送刀具,由人率领,统一来到了这里。
今天来到这里的,已经是三帮人马了,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呢?
敦煌王妃有敌人,都是宿敌。但是她预感到,这些年有人在算计她。她知道,这里面有木托的人,但是起码现在来说,对她发起攻击的主要力量,不是木托。这两年她就派人察访,一直没有找到这个暗中要杀她的人。都有谁是她的敌人呢?她的敌人有多少?躺在地上的这三部分人马,到底是一方人组织的,还是两方?还是三方?
王妃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刚刚失去了生命的躯体,心里一阵阵的悲哀。
为他们,也为自己。
她从小就是在父母的复仇教育下长大的,从小,她就跟着母亲生活在被暗杀的阴影中。并且,在她十二岁那年,她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为了保护母亲,死在了血泊中。十八岁那年的生日,母亲为了保护自己,死在了杀手的刀下。没错,真的是为了保护她。那时候的母亲已经患病,杀手在她生日的晚上,混进了她们的住处,挥刀直奔她而去。他们明白,只要她死了,安国人的心就散了。
但是,安国灭国已经几百年了,谁还跟这个亡国的王妃有仇呢?
据母亲的说法,祖辈流传着大食人一直在追杀他们的说法。美娜王妃不太相信,如今大食国早就从西域退出去了,整个世界,几乎都成了蒙古人的世界,大食国怎么还会派人追杀他们?
王妃正看着这些死人胡思乱想,香儿突然喊了起来:“王妃,安通陵还活着!”
王妃扭头,看到香儿扶起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她忙跑过去,透过满脸血迹仔细看,果然是安通陵。
那个年轻人也跑过来,帮忙把安通陵抬到平坦处。安通陵身上大伤小伤十多处,血都快流光了,气息微弱。王妃和香儿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抬到那个年轻人的马上,三人上马,打马赶回了山谷中。
安通陵的父母都还活着,看到儿子回来了,却成了这个样子,真是悲喜交加。几个懂些医术的老人把安通陵扒光,给他上了药,换了衣服。安通陵的父母找了个瓦盆,赶忙熬制中药。
王妃又派人带了几匹马,去把还行走在半路上的安通山几个接了回来。安通山等几个人皆是轻伤,按照安国人的传统,如果上了战场,只要还能举起刀,就不能下来,所以这几个人回到山谷后,都有些不好意思。众百姓也都有些讶异。
王妃把安通陵骗他们从战场下来的经过跟众人说了,众百姓这才对他们热情了些,安排给他们包扎伤口,做饭。
安通山的伤是皮外伤,简单包扎后,王妃与安通山和几个年轻人商量,决定由伤势不重的安通山带队,回村里打探一下情况,顺便找一找村里的幸存者。
王妃嘱咐他们千万小心,被中了敌人的埋伏,安通山答应。
安通山等人匆匆吃了点饭,便带着几个年轻人骑马回去了。王妃安排人给每家每户登记造册,登记伤亡情况。然后,让众百姓推举了六个德高望重之人,商量村里事宜。
六个人五个老人,唯一一个略微年轻的,也五十多了。他们提了一个建议,找几个会做饭的婆娘,专门做饭,不再各家各户自己开火。这样节约粮食和水,也省劲。
王妃同意。
王妃又在老人中,选出了八个身体比较好的,两人一组,让一个年轻人带着他们,在山谷的四周布置了暗哨。
六个老人临时行使族长权力,开始对几处山洞进行分工,并对百姓进行编组,划分行动区域,分别被安排在山谷里的几个大小不一的山洞中住下。
这个时候,王妃终于有了空闲,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让香儿把她们的俘虏押上来,开始审问。
俘虏一开始什么也不说,只是蜷缩着,低着头。
香儿火了,抓起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说:“我可不是王妃,那么好脾气,你再不说,留着你也没用,我干脆杀了你算了。”
俘虏吓得看着王妃,希望她救他。王妃闭着眼不理他。
小伙子害怕了,说:“王妃,我在路上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离这不远的小王庄的农民,我们村里的人找到我,说人家给五钱银子,让我们帮干两天活,我们就来了。来到后,我们才知道,是让我们来杀人,我们村里一共来了六个,有四个不想干的,但是不想干也晚了,人说了,要不就帮着杀人,要不就自己杀了自己,因为我们知道了他们的事儿,怕我们泄露出去。没办法,我们这才跟着他们进攻营寨村的。王妃,我跟你说真话,我一个人都没有杀,真的!我求你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父母,还有老婆孩子呢。”
王妃点头,问:“那你知道,是谁雇的你们吗?”
年轻人说:“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听村里负责带领我们的人叫他‘黑煞’。”
王妃转头看了看香儿,香儿摇头,示意她不知道这个人。
王妃问:“那些用钩子的人和洋人你认识吗?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他们都是黑煞雇的吗?”
年轻人摇头,说:“我们都不认识他们,不过他们肯定不是黑煞雇的。黑煞还让我们离那些洋人和钩子手远点儿,说他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人,要警惕他们背后使绊子。黑煞好像吃过他们的亏。”
王妃又问了几句,年轻人却似乎真的只知道这些,别的再也问不出来了。王妃就让香儿把他送回山洞,派人严加看守。
香儿回来后,王妃问她:“香儿,你觉得此番追杀我们,谁是主使?”
香儿想了想,说:“原先跟我们为敌的,都是搞些暗杀什么的,除了官府,没人敢跟我们如此明枪明刀的干,到底是谁组织了这么一场行动,香儿实在是想不出来。”
王妃微微点头,说:“我也是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是谁组织了规模如此之大的行动。看来,我们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啊。”